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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艰难的抉择（第1页）

指挥中心内的空气仿佛被抽干了，只剩下屏幕地图上那个刺眼的红点，黑岩镇，以及环绕其周、代表能量扩散路径的诡异脉络，在无声地散发着不祥的压力。

数据和分析己经清晰，剩下的，是远比技术判断更为艰难的抉择。

雷耶斯探员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张面孔。

卢克紧锁的眉头、杰克绷紧的下颌、陈静博士镜片后专注却隐含焦虑的眼神，还有角落里比利那张写满担忧与依赖的年轻脸庞。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雷耶斯的声音打破了沉寂，冷静却沉重，“黑岩镇的求救是真的，威胁源于幽影镇的泄漏，并且可能更危险。现在，我们需要决定，去，还是不去？”

问题抛出，短暂的寂静后，争论立刻爆发。

“去？怎么去？”卢克警长第一个开口，语气带着现实的沉重，“张烨还躺在那儿，生死未卜！我们这里人手就这么多，圣索莱达的烂摊子还没完全收拾干净！扔下这里跑去几百英里外？万一这边再出什么事怎么办？幽影镇才是我的辖区，是我的责任！”

他的担忧合情合理，基于一名执法者对职责范围的坚守和对现有摊子的不放心。

“责任？”杰克嗤笑一声，拐杖重重顿地，声音沙哑却强硬，“你的责任就是守着己经着了火的房子，眼睁睁看着火星子飘到隔壁邻居家也不管？等隔壁烧透了，火势更大，回头再来烧你这破屋？”他的比喻粗俗却一针见血，“卢克，你是个好警察，但你看得太近了！这他妈不是哪个镇子的破事了！这是瘟疫！得追着源头打，哪儿冒头就打哪儿！”

“追着打？拿什么打？”卢克反驳，指向杰克身上的绷带，又虚拟地指向医疗帐篷，“你看看我们！伤的伤，倒的倒！弹药、药品、补给消耗了多少？跑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人生地不熟，支援在哪里？后勤在哪里？这不是勇敢，是送死！”

“呆在这里就不是等死了？”杰克毫不退让，“等那些黑袍疯子缓过气来，等下一个‘圣徒’冒出来？还是等你那幽影镇的泄漏再搞出点新花样？老子宁愿跑死在外面，也不想缩在家里被堵着门打死！”

两人的争论代表了两种最首接的立场！

固守与出击。

雷耶斯抬手制止了愈发激烈的争吵，目光转向陈静博士：“博士，从专业角度，你的评估？”

陈静博士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保持客观：“从遏制灾难扩散的角度，主动干预下一个爆发点是逻辑上更优的选择。黑岩镇的能量模式显示它处于早期爆发阶段，理论上比处理成熟期的圣索莱达事件或许更容易。当然，这是在信息完全对称的前提下，而我们现在对黑岩镇几乎一无所知，风险极高。”

她话锋一转：“另一方面，张烨先生的状态极其特殊。移动他风险巨大，可能彻底破坏他那种奇妙的‘休眠’状态。但留在这里，我们缺乏足够专业的长期医疗支持。这是一个两难的选择。”

最后，她看向雷耶斯：“至于资源，我需要至少一周时间才能补充消耗掉的特殊试剂和损坏的传感器。常规弹药和补给，也需要时间申请和调运。”

现实的条件，处处制肘。

“我需要和上级沟通。”雷耶斯做出了第一步决定。她走到加密通讯设备前，开始与FBI高层及跨部门协调小组进行视频会议。

通话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气氛并不愉快。

屏幕那头的官员们面色凝重，更多地关注事件保密性、公众影响、预算超支以及，责任划分。

“雷耶斯探员，我们理解前线的情况复杂，但资源不是无限的。圣索莱达的事件掩盖己经耗费了大量政治资本，现在又要深入新墨西哥州？理由呢？又一个‘能量泄漏’？公众需要的是稳定，不是没完没了的‘超自然事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说道。

“黑岩镇地处偏僻，介入相对容易控制影响。”雷耶斯据理力争，“但如果放任不管，一旦事态扩大，波及更人口稠密的区域，后果不堪设想！现在是阻止灾难扩大的最佳时机，甚至是唯一时机！”

另一名官员插话，语气稍缓但更显官僚：“我们需要评估，雷耶斯探员。正式的申请、风险评估报告、行动计划、预算清单，这些都需要时间。或许可以先派一支小规模侦察队。”

“我们没有时间了！”雷耶斯罕见地提高了音量，“求救信号是几天前发出的！现在每拖延一分钟，那边都可能有多一个人死亡！”

最终，经过艰难的拉锯，上级给出了一个极其有限的授权：“允许你们进行初步侦察和评估。授权级别：低、视情况而定。人员：最低限度。资源：仅限于现有储备，额外补给需要等待批复。首要原则：控制影响，避免事态扩大化，尤其注意与当地部落和官方的关系。没有明确授权，不得采取大规模行动。”

通话结束，雷耶斯的脸色并不好看。她转身面对团队：“结果就是这样。有限的授权，几乎等于没有额外支持。我们去，只能靠我们自己，而且必须‘低调’。”

消息让气氛更加沉重。

“这他妈和让我们去送死有什么区别？”杰克骂道。

卢克则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去，不仅要面对未知的危险，还要背着‘擅自行事’的黑锅，一旦出事。”

“但如果我们不去，”比利突然开口了，声音不大，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他抬起头，眼睛看着病床上昏迷的张烨，轻声却坚定地说，“师父醒来，如果他知道我们因为困难就放弃了可能救人的机会，他一定会很难过。他教过我，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这不是一句空话。”

少年的话，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让激烈的争论瞬间安静了下来。

道义与责任，现实与风险，在这一刻激烈碰撞。

雷耶斯看着眼前这些疲惫不堪、伤痕累累却又各执己见的同伴，目光最终变得无比坚定。

“听着，”她的声音清晰而有力，压过了所有的嘈杂，“上级的官僚程序救不了黑岩镇的人。等待和固守，只会让我们失去最后的主动权。是的，我们去，风险巨大，困难重重。但不去，我们或许能暂时安全，却注定会失去更多，不仅是黑岩镇那些无辜的生命，更是我们作为守护者的初衷和底线。”

她环视众人：“我决定响应求救。愿意去的，做好准备。不愿意的，可以留下坚守圣索莱达。这不是命令，是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