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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江独钓（第1页）

嘉陵江畔，晨雾如凝固的牛乳。

苏寒将钓竿斜倚青石，指尖抚过鱼篓边缘的刻痕。这是他在乱葬岗背回老人的第七日，那些晦涩难懂的口诀，此刻正化作滚烫的溪流在经脉中游走。

"噗——"

丹田处突然炸开剧痛，苏寒踉跄半步，鲜血染红青衫。那老人临终前塞进他怀中的青铜虎符，此刻正发烫如烙铁。虎符表面的饕餮纹路渗出暗红，与他掌心的伤口产生诡异共鸣。

"好精纯的太虚剑气。"

空灵的箫声自江面飘来，一艘朱漆画舫破开薄雾。船头立着素衣女子，广袖被江风吹得猎猎作响，腰间玉坠刻着"隐剑"二字。她脚下踩着三寸厚的寒冰，竟是以剑气凝霜成冰。

苏寒握紧虎符后退两步，却见女子足尖轻点水面，衣袂不染尘泥般落在岸边。她腰间软剑尚未出鞘，剑气己压得他喘不过气。少女颈间挂着半块青铜虎符，与苏寒怀中的虎符在晨雾中交相辉映。

"阁下何人？"苏寒强提真气，却发现经脉如万蚁噬咬。他注意到女子耳后有一道浅疤，形如剑痕。

女子取下斗笠，露出冰雪般的容颜："隐剑山庄楚倾雪。"她目光扫过苏寒胸前虎符，瞳孔骤然收缩，"你父亲。。。可是苏烈将军？"

虎符应声发出龙吟，苏寒只觉天旋地转。记忆如潮水涌来——七岁那年，他亲眼看见父亲被禁军拖出府门，母亲抱着他跳入护城河时，塞给他半块虎符。虎符内侧刻着"护国安民"西字，此刻正与楚倾雪颈间虎符的"忠君报国"形成对仗。

"你认错人了。"苏寒反手将虎符收入怀中，转身欲走却被剑气缠住脚踝。楚倾雪手腕一抖，十二枚柳叶镖封住他退路。镖尖刻着"隐剑"暗纹，与苏府密室中父亲的佩剑纹路如出一辙。

"三日前天机阁传来密报，苏烈之子现身蜀地。"楚倾雪指尖抚过镖尖，"若你不是，又何必藏头露尾？"

苏寒突然感到颈侧一凉，不知何时她己欺身近前。少女身上的梅花香气混着剑气扑面而来，他本能地使出无名老人所授的"太虚三式"。第一式"惊鸿掠影"尚未完成，虎符突然飞出悬于半空，青铜纹路浮现九黎古文。

"叮！"

软剑与虎符相撞迸出火星，楚倾雪倒退三步，眼中闪过惊疑："太虚剑诀？你与我父亲是什么关系？"

江风骤起，吹散苏寒额前碎发。他望着江面漂浮的落叶，突然想起老人临终时的话："若遇隐剑山庄之人，便说故人还了当年一剑之恩。"

"楚庄主可记得二十年前，有位姓叶的剑客？"苏寒握紧虎符，发现掌心己被刻出血痕。那血珠滴在虎符上，竟被青铜纹路吸收得干干净净。

楚倾雪脸色剧变，软剑"当啷"落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七匹黑马踏碎晨雾，马上骑士胸口绣着血色手掌。为首者腰间挂着九黎骨笛，笛孔处凝结着暗紫色血迹。

"血手人屠！"楚倾雪旋身挡在苏寒身前，"他们是冲着虎符来的！"

晨雾中传来金属摩擦的脆响，七道血色身影如夜枭扑至。苏寒踉跄着被楚倾雪拽到身后，少女发间梅花钗突然弹出三寸青芒，竟是淬毒的暗器。她手腕翻转间，十二枚柳叶镖己没入当先两人咽喉。

"小心！"楚倾雪反手甩出柳叶镖，当先一名血手人屠的铁爪应声而断。苏寒这才看清他们掌心刺着狰狞的血色图腾，每个指节都套着淬毒的铁刺。为首者的铁刺泛着幽蓝，显然淬过万毒门的蚀骨散。

"九黎秘宝现世，苏烈余孽也该伏诛！"为首者狞笑，十二道寒光从袖中射出。苏寒本能地挥出太虚剑诀，却见剑气离体三寸便消散无形，虎符在怀中剧烈震颤。他感到喉间一甜，七窍渗出黑血——这是太虚剑气反噬之兆。

"你的剑气。。。"楚倾雪瞳孔骤缩，软剑划出半轮残月。她突然扯断腰间丝绦，素纱外袍如白鹤展翅，露出内衬的锁子甲。苏寒这才注意到锁子甲上绣着九黎云纹，与虎符纹路完全吻合。

"双虎合璧！"血手人屠头目怪叫一声，七人瞬间结成北斗阵。苏寒只觉天旋地转，阵法带来的压迫感竟比太虚剑气反噬更甚。楚倾雪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软剑突然暴涨三尺："随我剑势走！"

少女剑尖划出繁复轨迹，苏寒体内真气竟不受控制地随之运转。虎符突然飞起悬于两人之间，青铜纹路泛起幽蓝光芒。血手人屠的铁刺在蓝光中寸寸熔断，阵法出现裂痕。苏寒感到经脉被真气撕裂，却听见虎符中传出父亲的声音："吾儿，以血祭剑！"

"不好！他们要启动虎符封印！"头目惊恐后退，却被蓝光扫中胸口，整个人化作飞灰。其余六人发了疯般扑来，苏寒的太虚剑气终于贯通经脉，随手一剑竟劈开江面！

"轰！"

江水如银龙腾空，将血手人屠尽数卷入漩涡。苏寒瘫倒在地，发现虎符己与楚倾雪的半块融合，化作完整的青铜虎形。少女惨白的脸上泛起红晕："这是。。。九黎虎符？"

远处传来马蹄声，楚倾雪突然扯下外袍裹住苏寒："随我上船！"画舫上的侍女抛出缆绳，苏寒被拽上船时，瞥见江底沉睡着无数白骨，每具骷髅都握着半截虎符。白骨组成的北斗七星阵中央，立着一尊九黎神像，神像双目嵌着夜明珠，此刻正倒映着苏寒的身影。

"你父亲当年私藏九黎虎符，被惠帝以通敌罪抄家。"楚倾雪取出伤药，"隐剑山庄与苏府世代交好，我爹曾为你父亲挡过三箭。"她褪下左腕玉镯，露出一道三寸长的剑疤，"这是你父亲教我练剑时留下的。"

苏寒抚摸着完整的虎符，突然发现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九黎现世，天下归一"。他抬头望向船头悬挂的青铜铃铛，铃声与虎符共鸣，竟引出江底无数磷火。磷火汇聚成字："虎符现世，九黎重临"。

"那是二十年前的战场。"楚倾雪望着磷火轻叹，"苏将军为护百姓撤离，率三千玄甲军断后。我爹持太虚剑杀出血路，却终究。。。没能护住嫂夫人。"她取出半块虎符，与苏寒的虎符合成完整，虎眼突然射出两道光柱，照出江底白骨组成的九黎祭坛。

苏寒握紧虎符，记忆碎片如利刃割心。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虎符里藏着你父亲的。。。秘密。"突然，怀中虎符射出一道光柱，照出江底白骨组成的北斗七星阵。阵眼处的白骨手中握着半块虎符，与苏寒的虎符一模一样。

"不好！这是九黎献祭阵！"楚倾雪突然拔剑相向，"苏寒，你若想重蹈覆辙，休怪我今日清理门户！"她剑尖指向苏寒心口，却见虎符发出柔和光芒，将苏寒笼罩其中。少女突然呕出黑血，软剑坠地时，苏寒发现她眼中竟有两行血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