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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昆仑雪夜斗白泽（第1页）

一

兖州到昆仑的雪路走了西十日，关羽的绿袍上结着层薄冰，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周仓扛着偃月刀走在前面，靴底碾过积雪的声音比刀风还脆，忽然停住脚，指着前方道："君侯，那不是望仙驿的老掌柜吗？怎么倒在雪地里？"

雪地里蜷着个黑影，正是二十日前在驿馆见过的跛脚掌柜，此刻怀里紧紧搂着个锦盒，后心插着支羽箭，箭杆上刻着朵雪莲——昆仑执法堂的记号。关羽俯身探他鼻息，指尖刚触到掌柜的脸，人突然睁开眼，抓着他的手腕咳出半口血沫："白泽。。。在。。。碎玉滩。。。"

锦盒"啪"地摔在雪上，滚出块巴掌大的龟甲，甲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符号，像极了孩童画的涂鸦。周仓捡起来瞅了半天："这啥？老掌柜临死还抱着块破王八壳子？"话音未落，龟甲突然发烫，符号竟渗出红光，在雪地上映出行字："白泽食言，昆仑血劫"。

"白泽？"关羽皱眉。他在《山海经》里见过这名字，说那是能通万物情、晓天下事的瑞兽，怎么会和"血劫"扯上关系？正琢磨着，远处传来狼嚎，不是山间野狼的声气，倒像是被人掐着喉咙的闷吼，混着铁链拖地的"哐当"声，从碎玉滩方向飘过来。

二

碎玉滩的三生石旁搭着座新帐篷，帆布上绣着只展翅的白鸟，是昆仑学宫的标记。帐篷外的雪地上插着十几支执法堂的羽箭，箭尾都系着红绸，绸子上沾着冰碴子，像一串串冻住的血珠。周仓一脚踹开帐篷门，一股子血腥味混着草药气扑出来——里面躺着七个道童，个个被捆在柱子上，嘴上塞着布团，脖子上都有圈青紫色的勒痕。最里头的小道童见了关羽，拼命扭动身子，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角滚出的泪珠子刚掉下来就冻成了冰粒。

"君侯快看！"周仓指着帐篷角落，那里堆着堆白骨，有的骨头上还挂着碎布，布角绣着执法堂的雪莲，"这是。。。被啃过？"

关羽没说话，掀开道童的衣襟，后腰上都有个月牙形的牙印，伤口边缘泛着黑紫，像是中了毒。他刚解下道童嘴里的布团，孩子就哭喊起来："是白泽大人！他说要给我们讲天下事，却把我们关在这里，每天。。。每天咬我们一口，说要尝遍万物情。。。"

"尝遍万物情？"周仓听得发毛，"那老东西不是瑞兽吗？咋干起吃人肉的勾当？"

道童哭得更凶了："他说。。。说当年和黄帝约定，守护昆仑百年，可现在。。。他要把昆仑的灵气吸光。。。执法堂的师兄们来拦他，都被。。。被他变成了石头。。。"

帐篷外突然传来笑声，不是人的声气，像几十片碎玻璃在风里撞："关将军来得巧，正好尝尝刚腌好的童子心。"

掀帘进来的是个穿白裘的老者，须发皆白，脸膛却红得像涂了胭脂，手里拎着串血淋淋的东西，细看竟是颗颗鲜活的心脏，用红绳串着，还在微微跳动。他身后跟着两个披铁甲的壮汉，推着辆铁笼车，笼里关着只白狼，狼嘴被铁箍勒住，眼里淌着血，前腿的毛都被拔光了，露出森森白骨——刚才的狼嚎就是它发出来的。

"白泽？"关羽按住腰间的刀，指尖因用力泛白。

"正是老夫。"老者笑眯眯地晃着手里的心脏串，"关将军要不要尝尝？这可是昆仑学宫最聪慧的七个孩子，心尖上的肉嫩得很。"他突然凑近道童，张开嘴露出尖牙，在孩子脖子上嗅了嗅，"这颗还没尝过，留给将军？"

周仓早忍不住了，挥刀就砍："老怪物！我劈了你！"刀风刚到白泽面前，突然被股无形的气墙弹回来，周仓"噔噔噔"退了三步，虎口震得发麻。

白泽笑得更欢了："将军的偃月刀是好兵器，可惜啊。。。你不懂万物情。这狼崽子懂，它知道疼，知道怕，所以它的灵气最纯。"他指了指铁笼里的白狼，"你听，它在求你救它呢。"

狼果然发出呜咽声，爪子扒着笼门，眼神首勾勾地盯着关羽，像在乞怜。

三

"黄帝与你约定守护昆仑，你为何食言？"关羽的声音比碎玉滩的冰还冷。

白泽舔了舔嘴唇，指甲突然变得尖利如爪："百年前黄帝求我通万物情，护昆仑安宁，可他没说不让我食万物情啊。"他抓起颗心脏抛到空中，张口接住，嚼得"咯吱"响，血顺着嘴角往下淌，"你知道吗？孩童的惊恐是甜的，道人的正首是苦的，执法堂那些硬骨头，嚼起来像啃石头——可越硬的东西，灵气越足！"

铁笼里的白狼突然狂躁起来，撞得笼子"哐哐"响。白泽皱眉，从怀里掏出个青铜哨子吹了声，狼立刻蔫了，趴在笼底抽搐，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看见没？万物有情，情能驭之，也能食之。"他走到道童面前，指尖划过孩子的脸颊，"这孩子刚才怕极了，现在。。。却生出点盼头，这惧中带望的滋味，最是难得。"

关羽突然拔刀，刀光劈向白泽的手腕，却在半空中停住——不知何时，道童们的脖子上都缠上了白泽的白发，发丝像钢丝般勒紧，只要他再动分毫，孩子的喉咙就得被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