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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土地记错税银账（第1页）

一、账册生霉

洛阳城外的土地庙漏着雨，神像的泥脸被冲得沟壑纵横，倒像位愁眉不展的老者。关羽带着周仓押送王大人往府衙去，路过庙门时，听见里面传来算盘珠子乱响，"噼啪"声里还夹着嘟囔："不对。。。又不对。。。怎会多出三两七钱？"

周仓踹开半掩的庙门，见个穿青布短打的小老头正趴在供桌上扒拉账册，白胡子上沾着墨汁，帽翅歪到了耳朵上——正是这一带的土地神。"土地公，你这账算到猴年马月去？"周仓嗓门大，震得供桌下的老鼠"噌"地窜进墙洞。

土地爷抬头见是关羽，慌忙把账册往怀里塞，却没拿稳，"哗啦"散了一地。最上面那本封面写着"永乐三年税银账"，纸页都霉得发绿，边角卷成了波浪。

"关。。。关君侯，"土地爷手忙脚乱地捡账册，"小神。。。小神在对账呢，今年的税银。。。总对不上数。"

关羽弯腰捡起本账册，指尖刚碰到纸页，就见霉斑里渗出些银亮的水珠，在字里行间滚来滚去，最后聚在"李家庄"三个字下面，凝成个"欠"字。"李家庄欠税？"

"不是欠！"土地爷急得首跺脚，"是多收了！小神记得清清楚楚，李家庄去年遭了蝗灾，朝廷免了三成税，可账上还是按全收记的。。。这多出的银子，不知进了谁的口袋！"他突然压低声音，往庙外瞟了瞟，"前儿个夜里，我见县太爷的管家往粮仓后墙扔了个木箱，沉甸甸的，怕是。。。怕是税银。。。"

话音未落，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县太爷带着两个衙役冲进来，手里的马鞭指着土地爷："好个妖神！竟敢散播谣言，说本县贪墨税银！"他瞥见关羽手里的账册，脸色骤变，"君侯怎会在此？这。。。这账册是伪造的，是这老东西故意记错，想污蔑本县！"

二、税银成泥

李家庄的打谷场堆着半人高的秸秆，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响，像在哭。村民们蹲在场边，个个愁眉苦脸，见了关羽就磕头："君侯为我们做主啊！税银都快把骨头榨干了，县太爷还说我们欠着！"

个瘸腿老汉拄着拐杖上前，裤管卷着，露出小腿上的鞭痕："上月我去交粮，多交了半斗，管家说补去年的欠账，可去年明明免了税啊！我跟他理论，被他打得躺了三天。。。"

周仓听得火起，攥着刀柄就要去找县太爷算账，被关羽拦住："先去粮仓看看。"

粮仓的锁是新换的，周仓一斧头劈开，一股霉味混着银器的腥气扑面而来。靠墙的麻袋里装的不是粮食，而是些黑乎乎的泥块，掰开来一看，里面裹着碎银子，都生了绿锈。

"这是。。。税银？"周仓捏起块碎银，银子上还沾着稻壳，"怎么变成泥了？"

土地爷从供桌下钻出来，手里捧着个瓦罐，罐里装着些银白色的粉末："是仓神爷动的手脚！"他把粉末撒在泥块上，粉末遇潮冒起白烟，泥块竟慢慢化成了银子，"这些税银被贪官埋在粮仓地下，仓神爷气不过，夜里显灵，让银子都变成了泥，还在墙上写了字。。。"

众人抬头，见粮仓墙上果然有行字，是用米汤写的："贪墨一两，烂手烂脚"，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小孩子写的。

三、狂悖之言

县太爷被押到粮仓时，还在挣扎："放开我！你们知道我表哥是谁吗？是吏部侍郎！你们敢动我，就是跟朝廷作对！"他看见地上的银泥，突然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就是几两银子吗？百姓的命值几个钱？忠孝仁义？那是骗傻子的！我告诉你关羽，这世道就是弱肉强食，谁有权谁就能吃香的喝辣的，你那套义字，早就该扔茅坑里了！"

周仓一脚把他踹翻在地："你这厮竟敢辱骂君侯！"

"辱骂？"县太爷趴在地上，嘴角还挂着笑，"我说错了吗？当年秦始皇修长城，死了多少百姓？可他成了千古一帝！刘邦项羽争天下，血流成河，最后还不是谁赢了谁当皇帝？仁义？那是给失败者披的遮羞布！"他突然凑近关羽，声音压得极低，"君侯当年在荆州，若不是太讲义，怎会败走麦城？你守的那些规矩，早就害了你自己！"

关羽的手按在刀柄上，指节泛白。阳光从粮仓的破窗照进来，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某败走麦城，是因失信于盟友，非因守义。"他缓缓开口，声音像磨过的铁，"某守的不是规矩，是人心。你贪的不是税银，是百姓的命。"

土地爷突然喊："君侯快看！"

县太爷的手背上，不知何时长出些黑斑点，正顺着胳膊往上爬，像极了银泥上的绿锈。他吓得尖叫起来，用石头砸自己的手："怎么回事？我的手！我的手！"

"是仓神爷的报应。"土地爷叹了口气，"他说，贪官的手沾了百姓的血汗，就该烂掉。"

西、孩童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