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龙“刘总”的名头,在城西那片地界上确实好使。有他出面打招呼,那片闲置旧厂房的租赁谈判异常顺利。产权方原本就觉得那块地皮鸡肋,见有人愿意租,价格也合适,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签了合同。
沈源以新注册的一家、法人代表为王猛远房亲戚的“听雨仓储服务有限公司”的名义,拿下了这片面积近两千平米的旧厂房,租期五年。租金用短信业务带来的利润支付,绰绰有余。
厂房到手,沈源立刻开始了改造。他没有追求豪华装修,一切以实用和隐蔽为首要原则。用最便宜的材料隔出办公区、分拣区、仓储区;加固围墙,安装最基础的监控;留下大片空旷区域,美其名曰“预留发展空间”,实则是为了容纳未来可能存在的、不那么合规的“货物”。
王猛几乎扎在了工地上,监督进度,协调工人。他如今干劲十足,不仅因为沈源给了他实实在在的好处(安家北京,高额奖金),更因为他隐隐感觉自己正在参与一项真正的大事业,不再是以前那个只能干点脏活累活的边缘人。
与此同时,“听雨短信”业务在王猛的铁腕管理和林浩不断“优化”的话术陷阱下,利润持续攀升,如同一条汹涌的暗河,为沈源的各项布局输送着源源不断的资金。那分给刘金龙的半成干股,也按时足额地送到了他手上,让这位地头蛇更加确信沈源是棵值得扶持的“摇钱树”。
一个月后,“听雨仓储”正式挂牌运营。
开业当天,没有剪彩,没有庆典,只有刘金龙带着几个手下,开着一辆黑色轿车过来转了一圈,算是镇场子。沈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接待了这位“合伙人”。
“沈老弟,动作够快的啊!”刘金龙打量着虽然简陋但功能分区清晰、初具规模的仓库,拍了拍沈源的肩膀,“这地方,弄得不赖!以后有什么货要存要转,跟老哥说,这一片,保证给你弄得明明白白!”
“以后少不了要麻烦刘总。”沈源微笑着递过去一杯茶,“仓储是基础,以后我还想依托这里,做点周边城市的物流配送。咱们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宽。”
“物流?好!这个好!”刘金龙眼睛一亮,他看到了其中可能蕴含的、不仅仅是物流本身的利益,“需要车?需要人?我这边都有路子!”
“暂时还不用,先把根基打稳。”沈源婉拒了刘金龙立刻塞人进来的意图,他需要确保这里的核心控制权在自己手里,“等业务量上来,一定请刘总帮忙。”
送走志得意满的刘金龙,沈源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他站在仓库二楼的简易办公室窗前,俯瞰着下方空旷的场地。王猛正指挥着几个新招募的工人整理货架,将最后一批《调音师》光盘和部分短信业务所需的宣传物料入库。
这里,将不仅仅是一个仓库。
它将是他灰色收入的洗白渠道(将短信利润转化为“仓储物流收入”)。
将是未来更多隐秘物资的中转站。
也将是他下一步扩张的基地和掩护。
“源哥,都安排好了。”王猛满头大汗地跑上来汇报,“按照您的吩咐,最里面那个带独立通风和加固门的区域己经隔出来了,除了我和您,没人知道。”
沈源点了点头。那是他预留的“特殊仓储区”。
“猛哥,以后这里就交给你负责了。光盘和短信物料的进出库要严格记录,账目要清晰。另外,”他顿了顿,声音压低,“留意一下,有没有那种……需要‘特殊运输’和‘安静存放’的客户找上门。有的话,第一时间告诉我。”
王猛心领神会,重重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源哥指的绝不是什么正经货物。
安排好仓储中心的事宜,沈源将目光重新投回了他的核心业务和人才网络。
他召见了林浩。短信业务的成功,让林浩在工作室的地位急剧上升,但他眼神深处的那丝不安并未完全消除。
“短信业务己经走上正轨,需要的是精细化运营和风险控制,你的主要任务告一段落。”沈源对林浩说,“我给你一个新的课题。”
“源哥您说。”
“研究一下,如何将我们现有的高校网络、短信用户数据库,与即将到来的‘移动梦网’业务结合。我要的,不是现在这种粗暴的扣费,而是更隐蔽、更具粘性,甚至能让用户主动付费的模式。比如,基于位置的校园社交?或者,付费的考研资料短信推送?”
沈源抛出的概念再次领先于时代,林浩听得眼睛发亮,瞬间沉浸到新的挑战中。沈源需要不断用新的、更“高级”的目标来转移林浩的注意力,让他无暇过多反思短信业务的原罪,并将他的才华引导向更具“建设性”的方向。
同时,沈源也开始让赵志成尝试搭建一个更内部的通讯系统,用于工作室核心成员之间的联系,避免过多使用容易被监控的普通电话和早期互联网。
他的网络在不断扩大,层次也在不断加深。明面上,他有获奖导演的身份,有“听雨工作室”的文化招牌;暗地里,他有暴利的短信业务和隐秘的仓储中心;在更深的阴影中,他还有刘金龙这样的地头蛇作为某种意义上的“保护伞”。
他的脚下,看似是坚实的土地,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片土地之下,埋藏了多少见不得光的基石,以及多少随时可能引爆的隐患。
但他不在乎。他重生归来,不是为了建造一座纯洁的象牙塔。他要建造的,是一座能够吞噬一切、满足他无尽欲望的黑暗堡垒。而“听雨仓储”的挂牌,意味着这座堡垒,终于有了一块看得见、摸得着的地基。
接下来,就是将更多的资源、更多的人,绑上这座堡垒的战车,让它在这片欲望的泥沼中,不断下沉,也不断壮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