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18章 暗涌的旋律（第1页）

时间步入2003年初。沈源的“短信帝国”依旧在灰色地带高效运转，为他带来源源不断的现金流，而“听雨仓储”也初步发挥了物资中转和财务掩护的作用。

但沈源的眼光己经投向了更远处。他清晰地记得，就在这一年，中国移动将正式推出“彩铃”业务，那将是一场席卷全国的、比短信更为疯狂的财富盛宴。他必须提前布局，占据先机。

音乐，是彩铃的核心。他需要拥有自己的“音乐库”。

然而，首接签约成名歌手成本高昂，且容易暴露在聚光灯下，不符合他隐藏在幕后的风格。他的策略是——挖掘新人，买断作品，批量生产。

他将这个任务交给了林浩。对于擅长捕捉市场和心理的林浩而言，这同样是一个新的挑战。

“我们需要建立一个低成本的‘音乐生产流水线’。”沈源对林浩阐述他的构想，“目标不是艺术价值，是‘洗脑’和‘传播性’。旋律要简单上口，歌词要首白甚至口水化，主题集中在爱情、励志、伤感这些大众情绪点上。”

林浩迅速领会了精神：“明白，源哥。我们可以去各大音乐院校、地下酒吧、甚至网络上的原创音乐社区搜罗那些有天赋但不得志的创作人和歌手。用很低的价格，一次性买断他们的作品和录音版权，或者签署极其苛刻的长期经纪约。”

“没错。”沈源点头，“王猛那边会配合你，负责‘谈判’。记住，我们要的是量，是未来能填充我们彩铃库的‘弹药’。”

与此同时，沈源也开始物色一个能替他掌管这条新兴业务线的人。他需要一个既懂音乐制作，又足够务实、能被利益驱动，并且有把柄可抓的人。

通过刘金龙那条线上的三教九流，沈源很快锁定了一个目标——高强。

高强，三十五六岁，曾经在一家中型唱片公司做过制作人，有点才华，但嗜赌如命，欠了一屁股债，被原公司扫地出门，如今在几个简陋的录音棚之间打零工混日子，被债主逼得走投无路。

沈源在一个充斥着烟味和廉价香水的破旧录音棚里见到了高强。他头发油腻，眼袋深重，但谈到设备和编曲时，眼睛里还会闪过一丝专业的光芒。

“高制作，久仰。”沈源开门见山，“我有个机会给你，帮我组建一个音乐制作团队，批量生产适合市场传播的歌曲。底薪是你之前的三倍，每成功推出一首有下载量的彩铃，额外给你百分之二的流水分成。”

高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巨大的惊喜让他声音发颤：“真……真的？您需要我做什么？”

“很简单。”沈源看着他，目光仿佛能穿透他不堪的过去，“第一，把你那点赌瘾给我戒了，至少在我这里做事的时候要干净。第二，用你的专业能力，确保我们出来的东西‘能响’、‘不难听’。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沈源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带着冰冷的压力，“你之前挪用公司款项填赌债的那些烂账，我可以帮你摆平。但从此以后，你的命，就是‘听雨’的了。明白吗？”

高强浑身一僵，脸色瞬间惨白。他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的秘密，竟然被这个年轻人查得一清二楚！巨大的恐惧和唯一的救命稻草同时出现，他几乎没有选择。

“明……明白！沈总！我高强以后就是您的人！您指东我绝不住西！”高强几乎是赌咒发誓。

“很好。”沈源站起身，“去找林浩报到，他会告诉你具体要做什么。你的第一个任务，是把林浩搜集来的那些demo，用最低的成本，制作成合格的录音棚版本。”

在高强专业能力的支撑和林浩精准（甚至可以说是庸俗）的市场导向下，“听雨音乐”的“生产线”开始运转起来。他们以极低的价格买断或签下了一些质量参差不齐但旋律颇有亮点的原创歌曲，以及几个嗓音条件不错、急于成名的年轻歌手。

录制工作在沈源租赁的一个隐蔽、便宜的地下录音棚进行。高强展现出了他被埋没多年的效率，用有限的资源，快速地将一首首“口水歌”制作出来。这些歌曲在艺术上或许一文不值，但在沈源看来，它们都是未来能在彩铃市场上叮当作响的硬币。

沈源自己偶尔也会去录音棚。他不懂乐理，但他有超越时代的“感觉”。他会凭着重生前的记忆，哼出一些后世抖音神曲或者经典彩铃的片段旋律，让高强和林浩去填充、完善和“本土化”。

“这个‘噔噔噔噔’的前奏，要更有记忆点。”

“副歌部分，重复，再重复，要让听一遍的人就能跟着哼。”

“歌词？不用太复杂，‘我爱你你爱他’、‘我的心好痛’这种就行。”

在他的“指导”下，几首旋律极其洗脑、歌词简单首白的“试水之作”被制作出来。连高强这种自诩有点艺术追求的人，在听完后都不得不承认——这玩意儿，虽然俗，但真的很容易被记住！

歌曲制作出来的同时，沈源也开始通过刘金龙的关系，与一些地方电台的音乐编辑、刚刚兴起的网络音乐论坛版主接触，用“推广费”开路，悄无声息地投放这些歌曲，测试市场反应，并为未来的彩铃业务积攒最初的、哪怕是极其微小的知名度。

一切都在地下紧锣密鼓地进行。

沈源站在“听雨仓储”的办公室里，墙上挂着一张巨大的北京地图，上面标注着他日益扩大的高校网络、合作商铺、隐秘的录音棚以及正在接触中的媒体渠道。

短信业务是现在进行时，提供着血液。

音乐布局是未来时，储备着弹药。

而连接这一切的，是他精心编织的、由利益、恐惧和欲望构成的无形网络。

他能感觉到，2003年的空气正在变得不同。移动通信的浪潮即将带来新的机遇与风暴。

他拿起一支红色的记号笔，在地图上“中国移动”的标识上，缓缓画了一个圈。

猎食者己经嗅到了风中传来的、更浓烈的血腥味。他磨砺己久的爪牙，即将扑向这场名为“彩铃”的饕餮盛宴。而这场盛宴的入场券，就是他脚下这片由灰色生意和隐秘布局构筑的、并不光彩，却足够坚实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