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词汇和眼下的场景、气氛、以及他们两人之间那层薄冰一样的同事关系,格格不入到了荒谬的程度。
赵禹看着她宕机的样子,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向前一步,稍稍凑近了些,用一种只有两人能听见的音量,慢悠悠地、一字一顿地说道:
“是你说的,做什么……都可以。”
。。。。。。
另一边。
钱副局长被带进一间小小的审讯室。没有想象中的铁窗和手铐,只是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墙壁是柔软的吸音材料。
两个负责初步审讯的年轻人坐在他对面,一脸严肃,程序化地念着开场白。
钱副局长心里那点最初的震惊己经过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的愤怒。
他是什么身份?就算要查他,也该是更高级别的人来谈话。这两个毛头小子算什么东西?
“小兄弟,”他二郎腿,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昂贵的西装,尽管己经有些褶皱,“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你们的首属领导,见了我也要客客气气叫一声钱局。你们就这么把我从会场上带出来,手续呢?文件呢?”
他摆出官威,试图夺回主动权。
“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左边的年轻人公式化地回答,“钱先生,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根据我们掌握的线索,你涉嫌……”
“涉嫌什么?”钱副局长打断他,嗤笑一声,“别跟我来这套。叫你们能做主的人来跟我谈。比如,老张,张副局长。让他来,我跟他有的聊。”
他故意抛出张副局长的名字。
市局里谁不知道,他跟老张明争暗斗多年,但私底下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利益捆绑。
他这是在提醒对方,自己不是孤家寡人,动了他,会牵扯出一大串人。这是一种威慑。
两个年轻的办事员自然明白这一点,所以接下来的审讯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
“你跟那个校服供应商是什么关系?”
“你名下那几套房产,资金来源能解释一下吗?”
钱副局长翘着二郎腿,甚至还有心情打量着审讯员手腕上的表,心里盘算着这块表够不够他打一晚上麻将的。
他全程插科打诨,胡搅蛮缠。
问到供应商,他就大谈特谈自己对下一代教育美学的深邃见解,痛心疾首于现在学生们的穿着没有精气神。
问到房产,他就声泪俱下地回忆自己过世的老母亲是何等勤俭持家,一分一毫地给他攒下了万贯家财。
他像一头在泥潭里打滚了几十年的老油猪,滑不溜手,根本不怕这种场面。
在他看来,这不过是某个对家搞出来的小动作,想敲打敲打他。
这种事情他见得多了……
然而,半小时后,他没等来放他出去的命令。
门开了,两个审讯员走了进来,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了句:“钱局,请换个地方吧。”
钱副局长心里莫名“咯噔”一下。
这不对劲。
如果事情解决了,应该是客客气气地请他出去,说一声“误会”。如果事情没解决,应该继续审。这个“请”的手势,算什么?
他压下心里的不安,站起身,跟着那人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