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禹停下脚步,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光。那点光芒迅速扩大,让他的整个眸子都亮了起来。
他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元老院,不是我们的主力。”赵禹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他们是墙头草,风往哪边吹,他们就往哪边倒。”
“我们现在的风力,不够大,吹不动他们。”
林悦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
赵禹没有首接解释,他拿起桌上的便签本和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一个简单的结构图。
顶端,是一个方框,他写下“钱副局长”西个字。
“这是我们的对手,第一执政官。”
然后,他在旁边,画了另一个一模一样的方框,打上了一个问号。
“既然有第一执政官,就一定有第二执政官。他们之间,权力均等,互相制衡。表面上和和气气,但背地里,绝对是谁也看不起谁。”
林悦的呼吸,骤然一滞。她好像明白了赵禹的思路。
“钱副局长这次力推‘AI德育手环’和‘盈利模式创新’,是为了什么?”赵禹自问自答,“为了政绩。看得见、摸得着、能写进报告里的数字化政绩。”
“但是,政绩的另一面,是什么?”
他用笔尖,重重地点了点纸面。
“是风险。”
“任何激进的改革,都伴随着巨大的、不可控的风险。学生隐私泄露,数据安全问题,算法的争议,更不用说一旦有学生因为这个手环提供的数据而被逼到绝路……任何一件,都是足以引爆舆论的炸弹。”
“钱副局长想要政绩,他可以承担这个风险。但市局里,一定有另一个人,他的职责要求他不能接受任何风险。他的KPI,不是‘创新’,而是‘稳定’。”
赵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林悦。
“这个求‘稳’的人,就是我们的第二执政官。钱副局长的计划,就是悬在他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比我们更不希望这个计划通过。”
林悦彻底被赵禹的思路镇住了。
他竟然想把市教育局内部的权力斗争,也当作棋子,纳入自己的棋局。
“所以,我们的计划需要调整。”赵禹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清晰,充满了某种魔力。
“第一步,识别盟友。我们要找到那个‘第二执政官’。他在市局里分管什么?基础教育质量?还是校园安全?他的痛点在哪里?钱副局长的计划,会如何影响他的年终考核?”
“第二步,递上投名状。我们不能首接去找他。那太蠢了。我们要让他‘无意中’发现我们这颗棋子。同时,我们必须想办法证明这个计划存在巨大的、专业的疑虑。这才能给他介入的理由。”
赵禹的语速越来越快,思路也越来越清晰。
“第三步,策动舆论。那些保持中立的老教师,他们是最好的武器。他们不敢投反对票,但他们未必不敢‘提问’,这是规则所允许的。我们不需要他们反对,只需要他们在最后的会议上,提出一些让钱副局长和王总无法当场回答的问题。”
他拿起笔,在纸上飞快地写下几个问题。
“比如,‘请问王总,这个手环的电磁辐射,是否通过了国家青少年用品安全标准的最高级认证?检测报告可以公示吗?’”
“再比如,‘请问钱局,既然这套系统如此重要,那它产生的全部数据,所有权归属市局,还是归属开发公司?如果是后者,那我们和把学生的隐私卖给公司,有什么区别?’”
“这些问题,不带任何攻击性。它们只是一个普通教育工作者,对自己学生负责任的‘合理关切’。但每一个问题,都是一枚炸弹。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们必须回答。而只要他们回答,就一定会露出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