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运,此时俞雪的手中只有一个与礼服同色系的手包,细弱的腕骨上是一只帝王绿的玻璃种翡翠手镯,她顺势松开了晏弘盛,将手包换到另一只手。
孟珠星见状若有所思,很快又勾起了笑容。
挽着俞雪的手离开的时候,晏酒微不可察地吁了一口气,问道:“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提起晏宋,晏弘盛就气不打一处来,又碍着身边都是鄄城有头有脸的人,他只好收敛了怒意,小声地说:“也不知道是遭了什么罪,生出你们两个没用的东西。”
晏酒唇角勾出一丝讽意,放在这样一张漂亮无暇的脸上怎么看怎么怪异,她轻启红唇,说话依旧是轻声细语的,“要不是我这个没用的女儿,你今天也来不了这里。”
晏弘盛不可思议地望着晏酒,似是不敢相信平日里怯懦温柔的女儿竟然会这样对他说话,他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手臂刚准备抬起就放下,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他的手臂竟然在颤抖。
俞雪紧张地握住,却被他低斥:“放开。”
然后,看也不看她们母女一眼,便重新舒展笑容走到宴会厅的喷泉中央,那是一条雕刻精细的美人鱼,金色的光线透过宝石般晶莹剔透的水珠落在雕像上,美妙绝伦。
俞雪的眼皮跳了跳,她不太赞同地说:“你何必惹他生气呢,他到时候又要”
晏酒看着晏弘盛的背影,隔了好几秒才收回目光,语气很平静地说:“他不会在这种场合做什么的,毕竟这种机会对他来说很难得。”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像淬了冰一般寒冷,仿佛说的是和她完全无关的人,可又好像不似表面那么平静。
俞雪看着晏弘盛已经举着酒杯与人交谈,丝毫不见脸上有刚才的怒气,就知道晏酒说的是事实,她无法反驳,只能嗫喏着说:“那你也不应该这么说他,他到底是你的父亲,你却连声爸爸都不叫。这让别人见到了该怎么想”
觑着晏酒不太好的脸色,她这句话还是没有说下去。
晏酒和俞雪和在场的人都不太认识,她梭巡了一下全场并没有看到项天姣,于是她们走着走着便走到了边缘处。
两人默默地拿起果汁,气氛沉滞了好一会,两人却都没有想要打破的意思。
俞雪有点不自然地抿了抿唇,刚想说点什么,就听到有一群人走过,提到了陈聿初的名字。
“鄄城年轻一代的领军人肯定非他莫属咯。”
“他手上出的可都是实绩。城西地产项目在他手上想不赚钱都难,听说他最近又收购了一家公司,关于工业机器人自动控制的。”
“实绩好有什么用,我那天想和他说个项目,他连听都没有听,只让我联系秘书。”
“你想多了吧,他要是每天闲得每个人的项目都听,那陈家的钱早就被败光了,你要想找冤大头,不如找另外一位。”
他们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声,俞雪有点担忧地看着晏酒,轻声问:“小酒,你在陈家,一切都好吗?”
俞雪似是第一次知道陈家内部错综复杂的关系。
她结婚这么久,俞雪此时再问,一切已经没有了意义。好与不好都没有重来的可能。
晏酒的目光落在尚有水珠的鲜花上,这都是一大早空运来的花材,从生长开始便有人精心打理,最后被送到有钱人的各种场合。若是在野外它们可能灰头土脸,但也可能避免最后被切掉根茎只灿烂几天的命运。
说不上哪种命运更好,如果有选择就更好了。
晏酒的腰线挺得很值,原先孱弱的蝴蝶骨勾勒出流畅的线条,她水洗过的眼瞳里有几分雾气,声线却平直,“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会更好。”
俞雪嗫喏了半晌,美丽的脸庞上有些无措,她无法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只好提起晏宋,“你父亲本想带他多认识一些人的,你知道的,晏家以后还是要交到他手里。可是他昨晚闷声不响跑到外地去了,今早你父亲发了好大的脾气,所以你多担待一些。”
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女儿用上“担待”这个词,要不是在这个场合,晏酒竟然有些想笑。
晏酒可以说出更难听的话来,她可以说反正晏弘盛只要卖女儿就能够得到今天所有的一切,儿子是否出息根本不重要。
可看着俞雪眼里的疲惫和难堪,她好像什么都说不出口了。
她忽然觉得兴致寥寥,红唇勾起很淡的弧度,“我去补个妆,母亲请自便,是去陪父亲多认识一些人还是待在这里都可以。”
话刚说出口,俞雪怔愣了一下,才有些不知所措地说:“你去吧,我随便走走。”
晏酒起身的动作很流畅,可等转过身她的杏瞳却起了一些雾气,水泠泠的在阳光下闪着剔透的珍珠光,她压了压眼角。
她本可以不说后面那句话的,可她还是说了。
人群中央的男人姿态端方,他的记性极好,即使是只见过一面的人,脑海里马上就能出现关于这个人的所有资料。身边虽永远满满当当地围着一群人,他依然游刃有余,高大挺拔的身姿瞩目而矜贵。
陈聿初身量极高,他略一抬眸就把在场所有人尽收眼底,瞥着那道银色身影穿过一片花团锦簇走进了室内,他对温云洄悄声说了两句话,腕骨微抬,银色的表盘闪过冷冽的光,他的嗓音磁性温雅,“我去处理一点事情,各位请便。”
在场的几人眼神打了个转,客气地回:“您尽管去忙。”
“不用管我们。”
有比较胆大的,便说:“温先生和商先生若不介意就和我们再聊一会。我在蓎城投资了一个温泉山庄,各位什么时候有空赏脸去我那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