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晏家时,已将近六点。
老陈从后备箱拿出茶叶与礼品。
晏酒多看了陈聿初一眼,没想到他竟会准备这些。
别墅里外灯火通明,大门刚开,晏弘盛、俞雪和晏宋已经等在台阶上,晏弘盛穿着常服,大抵是为了以示亲近,证明他们是“一家人”。
见到晏酒和陈聿初,看到他们手里拿的礼品,他的笑意更深。
“回自己家还带什么礼物?”
陈聿初把手里的东西交给佣人,“早就应该来看你们,只是这几个月欧洲那边事务实在走不开。”
也算是为他领证后直接去欧洲做解释。
晏酒不太信,她觉得晏弘盛也不会信。
只是他们都太会保护明面上的体面,晏弘盛脸上笑意不变,语气松弛像个最和善的长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都理解,不过晏酒她这三个月很想你。”
陈聿初倒是完全没看出晏酒有想他,他的视线在晏酒面上停留几秒,瞳孔仿若深渊一般幽深不见底,神色晦暗不明,“是我的错。”
没人真敢往他头上安罪名,晏酒也不想话题围绕在她身上,躲开陈聿初的视线,朝俞雪撒娇,“妈,我饿了。”
于是大家不再多说,佣人陆续端上晚餐。
晚餐为了招待陈聿初非常丰盛,菜品众多,黑松露柠檬鸡,茶香猪排,菠萝烤牛肉,样样精致小巧,不会让人沉纵饮食。
还请了乐团演奏,开餐时正在演奏《鸟之诗》,陈聿初出生大家,再精致有仪式感的餐食都吃过,此举不过是晏弘盛为了彰显这顿晚餐晏家是用了心思的,对陈聿初这个女婿十分看重。
晏弘盛偶尔说几句话,陈聿初只是附和或点头,并不说太多。
这是晏酒第一次和陈聿初一起吃饭,他的动作矜贵优雅,脸部轮廓被灯光照得和缓很多,原是高山傲立的雪,此刻在灯光下好像融化了些。
似是察觉到她的目光,他侧眸看了眼晏酒。
灯光下瓷白透明的脸颊犹如精美的玉一般无暇,纤长的眼睫垂着落下一大片阴影,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衬得她愈发温柔娴静。
这场家庭饭局比晏酒想象中要好很多,每个人都心知肚明陈家并不愿意和晏家结亲,但陈聿初始终很客气。
这让晏弘盛的笑容整个晚上都没停下来。
俞雪也很高兴,她对家世并不在乎,只愿女儿婚后能过得好,见陈聿初这样,原本提着的心也稍稍有些放下。
饭后,晏弘盛、晏宋和陈聿初一道喝茶聊天。
晏酒则是和俞雪回了自己房间。
一到房间,晏酒原先维持着的笑意慢慢淡了下来,精致脸庞如同凝结着雪花,带着几分冷意,竟与陈聿初出奇的相像。
俞雪又怎么会不懂,“酒酒,你已经几个月没回家了。是不是还在怪爸妈?”
晏酒一直很乖,很符合他们心目中温驯大小姐的模样,唯一反叛父母的事情,就是和秦嵘在一起。
虽然最后也被搅散了。
说不怪是假的,只是现在一切已成定局。
怪谁都没用。
俞雪见晏酒不说话,脸色白了几分,“你是不是还忘不了秦嵘?”
晏酒尾梢的卷发散落,今天三番两次有人提起秦嵘,面对自己的母亲,她瓷白的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
“我已经结婚了。”
晏酒没再看俞雪的眼神,猜都能猜到,她必定是想要哭的了。
俞雪很爱她,只是太听晏弘盛的话,他说什么她就要引以为圣旨一般,连教女儿都是教她要乖要听话。
晏酒不想看见俞雪哭,怕自己会忍不住安慰。她对父母到底有些怨,于是起身走进衣帽间,准备拿一些衣服。
俞雪跟在身后碎碎念,声线哽咽,“酒酒,你爸他脾气不好,尤其你和陈家这婚事,他又骄傲又难受,哪有一结婚就出国工作,连结婚照和酒席都不摆的。”
她顿了顿,“不过如今看你和聿初这样,我心里的石头也算是落了地。妈妈不需要你为家里带来多少财富与荣耀,只要你过得好,在陈家这种家庭,他们好面子,即使不喜欢你,你也不会过得太差。反而如果你一个女孩子选择低嫁,那就会面临非常多琐碎的事情,这些事情会逐渐磨灭掉你的心性,让你陷入真正的绝望。”
晏酒和陈聿初到现在才见过三次面,能好到哪里去。
她翻弄着衣柜,随意地附和:“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