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射声不绝于耳,几天来一首没怎么用得上的掷弹筒,在李世辅的命令下,封闭了入口后,便开始了自由射击。
李世辅的命令是,全部打光,一颗不留。
就在这如同开场白的掷弹筒连射的同时……
“哗啦啦!”、“哗啦啦!”……
土丘顶上,无数伪装被粗暴地褪去。
霎时间,赤红色风化岩组成的丘顶仿佛裂开了无数张巨口。
一排排、一层层漆黑油亮的金属管被瞬间推出掩体,燧发枪密集如林的枪管几乎覆盖了洼地三面高丘的每一个制高点。
没有任何预兆,没有任何呼喝。只有无数道冷酷的扳机同时扣下发出的密集、清脆的机括撞击声。
燧发枪组成的火网骤然覆盖而下时,何大通看到李世辅紧握火枪的手背上,因瞬间过度发力而凸起的青筋在晨曦中微微颤动。
那是赌上一切、豁出性命换来的战机!
“嗒嗒、嗒嗒嗒嗒……!”、“嘭嘭嘭、嘭嘭嘭嘭嘭”……
成千上万点火石闪耀的白星在枪口后方疯狂跳跃……
震耳欲聋的枪声炸响!枪口喷出的白灰色浓烟瞬间交织成一道巨大的、翻涌的烟幕之墙。
无数颗灼热的铅弹横扫而出!尖锐的破空声瞬间盖过一切!
“噗!噗!噗!噗!噗!”铅子穿透皮甲如同穿透单薄的草纸。
高速旋转的弹丸轻易地钻进战马的皮肉,打断人的臂膀,打穿锁子甲的薄弱部位,撞碎骨骼!
洼地中尚未完全展开的西夏前锋阵列,如同被投入熔炉的冰块,瞬间融化崩解!
最前面几排正在惊惶调头的轻甲骑兵被这密集的铅子风暴当头笼罩,连人带马如同被无形的巨镰横扫而过!
一片人马如同被狂风折断的麦茬,齐刷刷地矮了一截,爆开漫天的猩红血雾!
战马在剧痛中轰然倒地翻滚,骑手被甩飞出去,砸在地面或被后续翻滚的马匹碾踏。
中弹未毙的士兵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嚎,捂住身上汩汩冒血的窟窿在血泊中翻滚。
“是陷阱!”米擒广德身旁的亲兵队长狂吼:“殿下快走!”
“稳住阵脚!后队掉头……”米擒广德的嘶吼猛地噎住。
他被亲兵奋力推开,一支骑弩特有的短箭擦着他肩甲的边缘射过,刮出一溜刺耳火花。
更大的混乱发生了。
狭窄的入口处挤满了试图前冲躲避炮火和弹雨的后续部队,他们不知道前面同袍的遭遇更惨。
而洼地中正经历弹雨洗礼、死伤狼藉的溃兵又拼命想掉头冲出这片死亡陷阱,往入口处涌去。
两股相反的巨大混乱人流在沟壑入口狭窄处轰然对撞、彻底绞缠!
人挤人,马撞马,混乱到无以复加。
锋利的兵刃划破皮肉,战马惊恐地用后蹄相互猛蹬。
士兵的咒骂、惊恐的惨叫、战马垂死的哀鸣、兵器无意识撞击甲叶的乱响,彻底淹没在无休无止、如同暴风骤雨的燧发枪齐射声中。
铅弹一波接一波地呼啸攒射,无情地穿透拥挤成一团的人马躯体。
入口处狭窄的空间瞬间变成了高速旋转的绞肉磨盘!
血泥迅速浸透了干硬的地表,形成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褐色水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