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休整结束的西军各部陆续推进到位,将灵州彻底合围。
总攻开始了!
灵州城,在连续数日的死寂与压抑之后,终于被一种更为恐怖的喧嚣彻底撕裂。
黎明时分,当第一缕惨白的阳光勉强穿透笼罩大地的阴云,投射在这座孤寂的城墙上时,远方的地平线上,传来了低沉而连绵的号角声。
沉闷如滚雷般的鼓点,从宋军连营的四面八方响起,越来越密,越来越响,最终汇成一片铺天盖地的声浪,震得城头垛口的浮土簌簌落下。
无数脚步踏地、车轮滚动的轰鸣,如同潮水漫过滩涂,由远及近,带着毁灭一切的压迫感,向着灵州城墙汹涌而来。
站在城头的嵬名察哥,依旧穿着那身未曾卸下的染血铁甲,白发从破损的头盔边缘散乱地露出,在凛冽的晨风中飘动。
他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在望向城外那如同森林般缓缓推进的宋军阵列时,才会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混杂着痛苦与决绝的复杂光芒。
来了。最后的时刻,来了。
“准备……迎敌!”军官们的嘶吼声在巨大的声浪中显得微弱而徒劳。
城墙上,残存的西夏守军握紧了手中残缺的兵刃,一张张脸上写满了疲惫、恐惧,以及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
他们看着远方那无边无际的敌军,看着阳光下闪烁的无数刀枪锋芒,看着那些被缓缓推上前来的、体型庞大的攻城器械,只觉得喉咙发干,双腿发软。
随着第一声轰鸣响起,西军阵后,数以百计的投石机、梢炮、虎蹲炮同时发力,巨大的石弹、点燃的油罐、实心铁弹、高爆弹、石灰弹、燃烧弹、捆绑着劝降文告的弩箭,如同陨石雨般划破寒冷的天空,带着死亡的气息,向着灵州城墙猛扑过来!
凄厉的警告声刚刚响起,毁灭已然降临。
“轰隆!!!”
“砰!咔嚓!”
巨石砸中城墙,整个墙体都在剧烈颤抖,砖石碎块混合着冰雪尘土四处飞溅。
被直接命中的垛口瞬间化作齑粉,后面的守军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砸成了肉泥。
点燃的油罐在空中炸开,化作一团团巨大的火球,黏稠的火油泼洒在城楼、木制战棚和士兵的身上,瞬间燃起冲天烈焰,凄厉的惨叫声从火海中传出,令人毛骨悚然。
这仅仅是开始。
第一轮远程打击的烟尘尚未散尽,宋军的攻城部队已经如同决堤的洪水,发起了冲锋!
无数的飞桥、云梯、壕桥车,在身披重甲、手持巨盾的精锐士兵掩护下,向着城墙和护城河快速逼近。
箭矢、火枪弹如同密集的暴雨,从城下倾泻而上,压制着城头任何试图露头的守军。
更有数十架高耸入云的吕公车,如同移动的堡垒,缓缓靠近城墙,车顶的跳板随时准备放下,将西军最精锐的先锋团士兵直接送上城头!
“放箭!扔擂木!滚石!”西夏军官声嘶力竭地指挥着,但反击显得如此凌乱和无力。
守军的箭矢在宋军坚实的盾牌和密集的队形面前收效甚微。
擂木和滚石砸下,虽然能造成一些伤亡,但根本无法阻挡这无边无际的攻城浪潮。
一架云梯车靠上了城墙,铁制的钩爪死死扣住垛口。
一名宋军悍卒口衔利刃,一手持盾,如同猿猴般向上攀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