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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第4页)

只是他年纪幼小,客人们听他说完书,却不给钱,反而逗他说得不好,摆出一副不爱听的神情,他很不服气,常常倒求着别人听他说书。他说书既赚不到钱,这一年来又卖空了家里的器物,不得不到茶楼做活。

眼下张近将手在陈樗桌上一拍,摆开架势,先说了两句垫话,茶楼掌柜抬眼瞧去,喝道:“聒噪什么,还不去给客人添茶!”

张近悻悻走开,陈樗莞尔道:“小兄弟,等会儿再听你说书。”他进得茶楼后,话多起来,不时与周遭茶客聊些闲事。

茶客们见陈樗言语随和,又穿道袍,便有几人找他算卦看相,陈樗却说不会。有茶客谈起近日秋芦门总舵的大门紧闭,里面日夜传出霍霍刀声,显是正自练刀备战,众人议论一阵,又有人来问陈樗:“不知道长觉得,秋芦门能胜过鲸舟剑派么?”

陈樗道:“胜不过。”有人当即赞同,却也有人反驳:“这可未必,听说鲸舟剑派灭了那么多门派,为什么迟迟不来找秋芦门?那自然是挺害怕秋芦门,秋芦门是咱们这里最大的门派,那是从不肯吃一点亏的。”

陈樗也不争辩,一直坐到时近黄昏,茶客渐少,他低声哼起歌儿来:

“古之有树,其名为樗……大而无用,不夭斤斧……立之于涂,匠者不顾……”

张近听不懂歌意,只见陈樗的手一下一下拍在佩剑的剑鞘上,不知不觉却入了神,其余茶客的交谈声也低了下去。

掌柜久历风霜,细细听了几句,心头充塞着一股清哀,叹道:“阁下唱得着实难听。”

“这是我初回唱歌。”陈樗歉然笑笑,站起身来,“这歌是我师妹从前编来笑话我的……今日忽然记了起来。”

掌柜没好气道:“若真有你歌里那般大树,又怎会无用?我便先砍来做些桌椅板凳。”

“贵店这些桌椅不都是新做的么?”陈樗环顾堂中。

“哼,不知换过多少回了,也难说能撑到哪天……”掌柜絮叨起来:他这茶楼已开了多年,起初不过是本地秋芦门的刀客爱来滋扰,每年多给门主送些财帛,也就打点过去了;碰上往来的江湖武人斗殴闹事,秣城捕快人少,本事又低,报官也捉不住练家子,就只得忍气吞声;最可恨是近年鲸舟剑派闹得武林大乱,许多门派被灭,其残余弟子逃难路过秣城,往往冲进他的茶楼白吃白喝,扬长而去,稍有伺候不周,便换来一场打砸。——唯一庆幸便是喝茶喝不醉人,少招惹了一些撒泼的醉客,每每想到街对面的酒楼,心里还有些安慰。

“惭愧……”陈樗听完一叹。

“你惭愧什么?”掌柜心生警惕,“你也要砸我的店?莫当我瞧不出,你也绝不是什么武功高手。”

陈樗道:“何以瞧出?”

掌柜冷笑:“真正的武功高手,眼比天高,傲气得紧,一进门就把剑拍在桌上,直叫上茶,哪会像你这般抱着柴来卖?”

陈樗点点头,道:“我想今日过后,便不会再有武林中人来此闹事,陆掌柜也不必太担忧了。”

“今日?今日是什么特殊日子么,”掌柜一愣,却不甚相信,又疑惑道,“你怎知我姓陆?”

“我曾听人说起过。”陈樗道,“敢问掌柜可还有什么别的事,能让我帮些忙的?”

掌柜皱眉道:“我缺银钱。”

陈樗道:“我倒很有些钱,只是今次没带。”

掌柜道:“没带就是没有。”眼觑陈樗当真面有惭色,转念又说,“真想帮忙,我后院还有些粗柴,你去给我劈了。”

陈樗道:“甚好。请问掌柜,既然茶楼难干,多年来怎不想着换个营生?”

掌柜微愕:“干什么不难?再说对面酒楼都没关张呢。”

陈樗犹豫片刻,终究没再多言,跟随张近走去后院。

掌柜瞧着陈樗背影,只觉喉中酸热,刚才陈樗那一问恍如一只钩子,险些引得他将不愿换营生的真正原因说出:多年前,他的女儿离家出走,已经快二十年未归,也不知是死是活,他想着若关了茶楼,甚至只将茶楼换个名字,倘若女儿回到秣城,却找不到家。

他每日在柜后算账接客,时不时就往门口张望一眼,生怕某天女儿忽然走进门来,自己竟没瞧见。先前他瞥见陈樗怀抱湿柴站在门外,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些难过,店里本不缺柴,他仍是换给了陈樗一碗茶水。

茶楼后院里,张近正要去为陈樗找把斧子,陈樗却已拔剑走到柴堆边,弯腰劈起柴来。

“你这样劈柴,剑要劈缺了的……”张近一愣,凑近瞧见那剑是一柄青郁郁的铜剑,似极有年头了,剑身上隐约映照出自己的面容。

他心里倏而晃过陈樗的歌声,觉得也许此人真是一位高手,便指着柴堆的一角说:“道长,你能不能使出内功,将你带来的湿柴蒸干?”

陈樗道:“多晾一会儿,也就干了。”

张近撇了撇嘴,陈樗微笑道:“小兄弟,我须得留力疗伤,可不能随意耗费内力。”

张近打量陈樗周身:“你哪里受伤了?”

陈樗道:“这伤不是外伤,也不是内伤,只是心中之舟,颠簸不定。”

张近皱眉道:“那你要如何治伤?”

陈樗道:“我要将伤势刻在剑上。眼下劈柴,便是洗一洗这剑。”

“还能这样?”张近愈发好奇,催促陈樗快些劈柴,骤听堂中掌柜呼喝,也只得返回前堂干活儿。

天渐渐黑了,陈樗仍未劈完柴,厨子周壮走进后院,倒被陈樗手里的剑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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