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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0(第15页)

周铸离嵇云齐渐近,步子也愈慢,他看出嵇云齐宛若没学过本门剑招,却是将“世外轻舟”的心法融合漏鱼武功“洪钟剑”使出,指风刺穿血肉时,不出寻常嗤嗤声,更近似钟罄微微的颤音;他心中沉思破敌之策,目光扫过嵇云齐右肩:

刚刚嵇云齐弹指时全身气机如云水无隙,除指尖外,只在肩头偶有一点气劲外泄,似有肩伤。

嵇云齐凝视周铸走近,不迎不避,静静伸手递出酒碗,仿佛周铸是来给他倒酒的。

周铸哈哈一笑,当真提起酒坛,手腕一转,一线酒水坠落,忽又当空悬停,竟倒不进碗里。

“你到底喝是不喝?”周铸朗声笑问,只觉酒线被嵇云齐气劲所迫,不断回流进酒坛,腕上沉劲,坛口酒出如泉,一霎撞满酒碗,又泼溅出去,嵇云齐衣衫上裂开点点细斑,举碗来回一引,酒滴不及刺入肌肤,便又被引回碗内。

同时间,周铸挥动酒坛,与酒碗相撞,刺啦一响,碗中酒水尽数蒸干,两人各退半步,周铸仰头嗅了嗅漫天酒气,道声“好酒”,身形斜进,左掌捏紧,指节在嵇云齐肩头一扣——

叮。

指骨敲击肩骨,发出铜声。

嵇云齐被“天地置酒”的醉意笼罩,功法稍滞,受此一击,肩膀立时塌陷;周铸掌上皮肉起伏,如遭雷震,倒掠丈外,低头看左臂,由掌心至肘,暗红一片。

“可是师父教你的手法?”

周铸面色不变,却知此番自己所受伤损未必比嵇云齐更轻,适才两人内劲甫一碰触,他便觉小臂经络中的内息自行盘旋而起,犹如一条细小的龙蛇狂舞急撞,将肌肤下的血脉炸碎,又朝心脉腾游而去,似乎嵇云齐是将“挥月斩水”、“指尖栖龙”、“大泽疾雷”的心法一齐用出,不禁暗叹:“第一式果然神妙。”

嵇云齐低声道:“这是我刚才临时想的逸式,就叫‘尺水应龙’吧。”他深悉周铸所练“烈火裘”的护体气劲极难由外摧破,要杀此人,唯有从内而外破其功法,故而甘愿肩骨断碎,换得与周铸内劲接通,却不料周铸竟能将他全力一击的劲道截断,抑止在小臂之内。

“有些意思。”周铸笑道,“困应龙于尺水,奔突冲折,势如暴雷。——可惜你这一击称不上‘应龙’,我老周肚量能容百坛酒,又岂是‘尺水’?”

两人说话中,各自调匀内息,均知下一次内劲交接之时,生死立分;周铸瞥了一眼酒坛,又道:“别糟蹋了美酒。”仰脖“咕咚、咕咚”将酒都灌进喉咙,手一松,酒坛化作细屑,没入地上白沙。这酒坛经不住两人内劲,此前便已粉碎,却被他用内劲强行黏住。

嵇云齐手中的酒碗却仍好端端的,他见周铸喝酒,也伸出手虚舀,恍若盛接了一碗月光,道:“敬周师兄。”

月光入喉,嵇云齐脸上显出红晕。

徐厚窥出嵇云齐已将剑势提升到极致,也不知周铸能否挡下,猝地打断道:“嵇云齐,徐某始终想不明白,你是如何闯下庐山来的?”

他见嵇云齐无动于衷,便继续道:“当时山上必是有一场大乱,可总堂里魏副掌门的门徒亲信极多,虽说佘象有些势力,却远在江南,徐某多年来也盯他颇紧,难道他有恁大本事,能将你放下山来?”

嵇云齐弯下腰,将酒碗轻轻搁在地上,叹道:“当时我苦练魏师叔给我的错漏功法,整日神思恍惚,处置不得门派事务,是那人冒奇险潜上庐山,点醒了我。而后,自也是他又助我下山远遁。”

院子中央,月光落在碗底,倒像是碗中生长出月华。周铸端详酒碗,猛然间似有所悟,神情微变。

“算起来,那人已救了我两次……可惜我此生难以报偿了。”

“看来你也自知今日要毙命于此。”徐厚淡淡道,“你说的那人,可正是佘象?”

嵇云齐摇头一笑。

“我说的,当然是李舟吾。”

第十五章:郓州雪月(下7)

徐厚一时间惊怒交迸:“原来如此,你要报答李舟吾的相救之恩,便背叛本门,甘愿同漏鱼为伍?”

“我从未要背叛本门。”嵇云齐道,“李舟吾救我之时,我便对他言明,迟早与他一战,不死不休。”

徐厚一愕,嗤笑道:“如此你岂非恩将仇报?”

嵇云齐道:“大恩只能仇报。”

徐厚听他说得正肃,又是一愕,倏然发觉周铸似乎一直凝视地上那酒碗,如被那碗勾走了魂魄,不禁暗自悚惕:“难道所谓‘藏形术’是借物藏形,将周身气机转移到了外物上?”忍不住出言提醒,“周堂主,留神嵇云齐在你左前!”

周铸皱眉道:“他一直站在那里,我老周又不瞎。——嵇师弟,你自言未叛本门,敢说魏师叔不是你所害?”

“师兄,咱们的师父心游世外,不萦万事,那是当真不在意朝廷,”嵇云齐道,“可是魏师叔呢?他未必不想取代朝廷、占得天下,只是用心深长,不宣之于口而已。”

“不对。”周铸斥道,“魏师叔一向秉奉师尊的遗志,岂会与朝廷开战?”

“若径直对朝廷发难,确是与师尊讲求的自然之道不合,”嵇云齐似笑非笑,“好在朝廷有宁相帮了魏师叔的大忙。”

徐厚闻言冷笑:“这几年宁重言极力推施新政,意在减损本门田产,盘剥本门契部的诸般生意,你倒说成帮忙?莫不是你——”话未说完,神情困惑,却见周铸又低头端详起了那酒碗。

袁岫也打量那碗,没瞧出丝毫异样,只觉院落中静寂得骇人。

“既然新政有损于本门利益,为何魏师叔放任不管,甚至还退让出了一些田地?”嵇云齐忽道。

徐厚哑口无言,以鲸舟剑派威势和魏濯的手段,若说奈何不得朝廷,自不至于;又听嵇云齐道:“只因魏师叔深知,宁重言书生气太重,所制定的新政即便本心是好,真正施行起来却是乱象丛生,障碍重重。推施得越久越勤勉,反而会使饥荒越多,民生更苦,直至民心尽失……到那时即便本门不对朝廷开战,天下百姓也会渴求本门取代朝廷,那便是顺天应时,自然而然了。”

“而这一节,顾飞山与左迟自也看得出,他两人多半暗中另有举措,才任由宁重言在明面上得势。”嵇云齐看似与徐厚对话,眼神却一直落在周铸身上,“故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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