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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6章 轮回问心（第1页）

首先袭来的是无尽的疲惫与孤独。

千万年的挣扎，一次次崛起，一次次陨落，熟悉的容颜不断更迭，唯有自己在这轮回苦海中独行。

那积累的沧桑足以压垮任何不朽的意志，一个声音在心底幽幽叹息：“值得吗？放下吧，长眠即是极乐……”

紧接着，周围扭曲的混沌虚空中，光影变幻，一道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凝聚而出。

有那一世的红衣似火、笑靥如花的女子，此刻却泪流满面，心口插着他当年所赠的定情发簪，泣血质问：“无劫师兄……为何不信我？为何当年不肯听我一句辩解？你就那般恨我，首至将我推入劫眼？”

有某一世亦师亦父的白发老道，身躯残破，元神黯淡，眼中满是悲痛与不解：“徒儿……为师耗尽心血助你，你为何要引天魔入室，毁我山门，断我道统？”

还有那个憨厚质朴、最终为他挡下致命一击而魂飞魄散的小师弟，傻笑着看着他，身体却不断重复着消散的过程：“大师兄……快走……走啊……”

更有最近一世的父母，于世海夫妇，相拥倒在血泊之中，目光哀伤地望着他：“无劫……我儿……为何追求仙道，却让家门遭此大难？长生……竟比人伦更重要吗？”

……

至亲、至爱、至仇之人，无数张面孔，无数声质问，无数幕他深埋心底、不愿触碰的遗憾与悔恨，此刻被心魔劫无限放大、扭曲，化作最锋利的刀刃，精准地切割着他的道心。

那些他自以为早己看破、放下、或以轮回洗刷掉的执念与业障，此刻如山洪暴发，冲击着他坚守的本心。

“是我的错……”

“是我疑心太重……”

“是我连累了他们……”

“无尽轮回的路上，是否注定孤寂？”

“我所追求的，到底是什么？”

苏无劫神魂剧烈摇曳，意识开始沉沦。周身抵御混沌雷图的力量也随之涣散，肉身崩裂的速度陡然加快，金色的血液几乎染透了破碎的青衫。

多世积累的情绪风暴几乎要将他吞噬，那比形神俱灭更为可怕的沉沦——道心失守，就在眼前！

就在这万念俱灰、即将被无尽悔恨淹没的刹那，丹田最深处，那缕被死死镇压的混沌雷源，忽然微微一动。

像是一点冰泉，刺入他几乎沸腾迷失的识海。

一丝清明骤然闪现！

混沌……包容万物，亦化归万物……无情无性，至公至正……

这心魔劫，亦是劫的一部分，源自吾身，亦当由吾身化之！

一个决绝的念头诞生！

他不再试图去抵抗、去辩驳、去弥补那些幻影的质问，那是心魔的陷阱，愈陷愈深。

他要做的是……净化！洗涤！

“以混沌……洗我尘心！”

苏无劫凝聚起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非但没有加固对那缕混沌雷源的镇压，反而主动放开了隔绝，小心翼翼地引导着这一丝至高无上、蕴含阴阳本源的雷力，逆流而上，缓缓注入自己那己被心魔充斥、混乱不堪的识海之中！

“轰——！！！”

无法形容的剧痛再次席卷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