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还真没什么用意,就是卫王上了一封言辞恳切的悔罪奏疏,打动了官家。”周从善扬起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意,为好友解惑。
方盈昨日跟纪延朗出门,谈及卫王随驾西巡后,心里不踏实,打发人去周府,问周从善哪日有空闲,约她见面。
周从善回说日日都有空,让方盈随时来家里说话,她今日便早早来了。
“然后官家就让卫王随驾西巡了?这谁给他写的?一封奏疏就能把官家打动到只带卫王一个儿子去洛阳祭祖,别是文曲星下凡吧?”方盈觉得太过匪夷所思,但又不敢对官家不敬,只好这么玩笑道。
周从善捧场地笑了笑,摇头道:“奏疏只是让官家肯见卫王——据说官家本来是看那奏疏写得极为惶恐不安,怕他有什么想不开,召来安抚几句,谁知这人不要脸,听了几句温和的话,就膝行上前,抱着官家双腿痛哭流涕。”
方盈:“……”
“到底是亲儿子,官家叫他哭得心软,想起卫王素日也不是那种野心大到无君无父的悖逆之徒,都是李汉升那些人心术不正,贪从龙之功、离间天家父子……”周从善一路没什么语气地说到这里,话锋一转道,“以上都是我爹原话。”
方盈:“……我说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原来是令尊告诉你的。”
周从善冷哼一声:“不是他说,这些破事我才懒得听呢。”
“是啊,令尊为何同你说这些?”跟周从善没什么关系啊。
“因为这是官家临行前一日同他说的,他又要部署禁军护卫圣驾出巡,来不及见秦王。”
方盈把这两层关系理了一遍,明白过来,“所以是官家心软了,临行前答应带卫王出巡,但又怕留守的秦王多想,便将自己的心思讲给令尊听,希望令尊同秦王解释一二?”
周从善点头。
“可是交代令尊的时间太晚,令尊也来不及同秦王分说——官家为何不自己召见秦王,说明此事?”明明这样最省时省力,亦不会有这番差错。
周从善嗤笑:“君父怎会自己开口向臣子剖白解释?那多有损君父威严。”
“……”想想自己的爹,方盈突然理解了,“确实,由令尊去说,还可以顺道劝秦王殿下孝悌为先、体谅君父,——这么说来,令尊是要你把这话转达秦王殿下?”
看见好友忽然瞪圆眼睛,周从善禁不住真心地笑出来,“你才想到啊?”
“那你……”方盈小心探问,“见过秦王了?”
“还没,我爹不在家,他来家里也不方便,我打算明日去相国寺——你要不要一起?”
方盈笑道:“你约秦王说话,我去合适吗?”
“就这么几句话,顶多一炷香就交代完了。”周从善神色淡淡,仍是一副毫不在意秦王这个未婚夫的样子。
方盈想了想,还是
忍不住问:“上次咱们出门偶遇之后,你见过秦王吗?”
“没有。不过你们家纪六郎怎么没随扈圣驾?”
这是根本不想谈及秦王啊,方盈没再追问,答道:“他身上有伤,也想多在家陪陪我们夫人——去年回家才一个月就又出征了,今年好容易收兵回来,在家还不到一个月呢。”
“有伤?”周从善惊讶,“怎么伤的?”
“就是打幽州时伤的,现在已经不要紧了。”这是纪延朗跟上官推让随扈名额的说辞,“不过当时在军中也没怎么好好休养……”
周从善点头:“是该在家歇歇,好好补一补——我爹年轻时受了伤总不在意,现在一到雨雪天气,患处就会疼痛。”
方盈叹气:“这天下也不知何时才能真正太平,听说胡人那边又有动静,我们郡公屯兵镇州,首当其冲……”
“这一仗躲不过,迟早要打。”周从善拉起好友的手,宽慰道,“不用太过忧心,我爹说过,咱们打胡人没有必胜把握,他们来攻咱们的城池,也一样艰难。何况颍川郡公身经百战,官家都放心让他守镇州,没事的。”
方盈也是一时有感而发,闻言点点头:“希望这一战后,两边能消停两年。”
“希望吧。哎,我还没问你,上次你们阖家去繁台,玩得高兴么?”
事情已经过去十多天,方盈不想提及与纪延朗的那点儿龃龉,只挑高兴的事说了几句,最后道:“幸亏我们去得早,到这几日,就有些热了。”
“热也没挡住你们夫妇出门闲逛啊。”周从善嬉笑着打趣。
“河岸上还好,有树荫,也有凉风,对了,开封府缉盗的趣闻,你听说没有?”
“缉盗能有什么趣闻?”
方盈就笑着把纪延朗给她讲的从干涸河道里捉到南城盗贼的事说了,“听说其中还有一个会‘点金术’的道人。”
“点金术?真的假的?”
“自然是假的,要不怎么还会被捉住?”方盈笑着端起茶喝了一口,“不早成仙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