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盈给他洗完头,想起他背上的伤,拿了一块细布,正小心绕开伤口帮他擦背,闻言手上一顿:“秦王同你说的?”
“没有,我猜的。乱军之中,一个头也不回逃得飞快,还差点被有心人拥立为君,一个赶到身边护驾,忠心赤胆、寸步不离,此消彼长……”
纪延朗回头冲方盈一笑:“回京这一路,官家一直将秦王带在身边,还多次当着重臣夸赞秦王忠孝勇毅,听说还问周国舅,秦王像不像官家年轻的时候。”
“周国舅也回京了吗?”
“嗯,回来了。”纪延朗接过方盈手里的湿布,“好了,你出去洗手吧,我自己再冲一冲就好,别溅到你身上。”
“嗯,干布和衣裳在暖阁里……”方盈话说一半,想起他的伤,“你伤口真的不疼么?自己穿衣能行?”
不疼两个字都到纪延朗舌尖了,又被他生生吞回去,回道:“穿衣倒是不碍,不过擦身的时候可能有点不便利……”
方盈不疑有他:“那你冲好了叫我。”
纪延朗欢欢喜喜答应一声。
方盈转身出去,叫立春打盆水来,自己洗了手,觉得口渴,喝了一盏温水,想起纪延朗说了这半天话,又泡着澡,估计也渴了,等他叫的时候,便用托盘端着水壶水杯进去。
里面纪延朗已经穿好裤子,正顶着湿发,坐在暖阁炕上擦拭前胸,方盈松一口气,道:“渴了吧?先喝点水。”
她走到桌边放下托盘,倒一杯水送到纪延朗手上,然后取一块干布,先把他还在滴水的长发裹好,再接过他手上那一块细布,给他擦拭后背,顺便仔细检查伤口。
“你还说伤口不深,我看这样子,八成是要留疤的。”
纪延朗咕嘟咕嘟喝完一杯水,笑道:“反正在背上,不碍事。”
两人此刻挨得极尽,她身上浅淡芳香与他刚刚泡澡用的澡豆香味混在一起,熏人欲醉,纪延朗不由放下杯子,手臂向后伸过去,揽住她纤细的腰。
方盈僵了一下,低声道:“别闹,先穿好衣裳,当心着凉。”
“穿好衣裳就让我好好抱你么?”纪延朗凑到她耳边,低声问。
方盈没有回答,侧身拿过白色中衣,纪延朗见状,只好乖乖伸手,穿上中衣。
“袍子一会再穿吧,还得晾头发……”方盈低头给他系衣带,话没说完,就叫纪延朗整个抱住,亲在了唇上。
方盈推人的手伸了一半,想起他背上的伤,最终只轻轻扶在他腰间,任由他放肆一回。
第56章
春日午间的艳阳,明媚炽烈,照得暖阁内亮堂堂的,日光穿过窗纱照在人身上,暖得恰到好处,既能让人生出舒适愉悦的懒意,又不会有日头直晒的灼热刺痛。
室内因沐浴而浮荡的湿润馨香气息,经这暖阳一照,酝酿得更加浓郁醉人,纪延朗揽着方盈躺倒在炕上,耳鬓厮磨、唇舌-交-缠,彷佛陷入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只想就这样抱着她到天荒地老。
方盈
叫他亲得喘不过气,头晕晕的,忍不住伸手推人,却连推两下都没推动,只好改推为掐,捏住他腰间软肉拧了一把。
“嘶!”纪延朗退开些许,呲牙咧嘴道,“娘子手劲儿见涨。”
方盈推开他坐起来,先抽了帕子擦擦嘴,然后站起身整理好被他揉乱的衣裳,丢下一句:“快点收拾好了出来。”就快步去了外间。
她一番动作有条有理,面上神色亦十分冷静淡然,好像方才两人只是坐在一起说了几句话,没亲也没抱过一样。
可是她没照镜子,不知道面上红晕已漫至耳际,比春日最盛的桃花还要娇艳,外间候着的侍女们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他们绝不只是说话这么简单。
纪延朗嘿嘿偷笑几声,才慢吞吞起身,把衣带系好,按住头上已经有些松散歪斜的、裹着干布的湿发,趿拉着鞋出去。
外面榻上已经放好熏笼,方盈站在一旁,两颊绯红仍在,纪延朗怕她羞恼,若无其事地走过去坐下。
方盈接手他的湿发,纪延朗看见方才剩下的橘子放在一旁,正好口渴,就拿起来吃。
“杏娘带人进去收拾吧。”方盈一面把他长发散开,一面吩咐侍女们,“细柳来给郎君修修脚趾甲。”
又让纪延朗上榻,倚着熏笼侧身半坐,方便细柳修剪,也好把长发搭在熏笼上,让立春站在旁边抿桂花油、梳通长发。
方盈也没闲着,等他吃完橘子,先拿银匙挑了面脂,给他在脸上厚厚抹了一层,然后擦干净手,取了岳青娥刚叫人送来的冻疮膏,细细涂抹在纪延朗手背伤处。
他还问:“药这么快就拿回来了?”
“娘吩咐的,自然没人敢耽搁。”方盈随口回。
“唔,也是。”纪延朗懒洋洋打个哈欠,在尸山血海的沙场上滚了几个月,终于回到家,过上有人从头伺候到脚的日子,他舒服得有点昏昏欲睡。
不过他心里还有惦记的事没问,“邓大婶母女都好么?一会儿打发个人去说一声,我明日去看她们。”
方盈先答应了,又回:“都好,就是担心你的安危,这些日子总要拉着杨三反复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