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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第1页）

绝对的黑暗，如同厚重的、浸透了冰水的绒布，包裹着眼球，压迫着耳膜。唯一能感知的，是身下小船破开死寂水面的微弱流动感，以及从洞穴深处吹来的、带着陈腐锈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尘埃气息的冷风。

灵魂深处的牵引感在这里达到了顶峰，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针，从内部刺穿着他的神经，与洞穴深处那庞大、冰冷、死寂的灵性源头产生着强烈的共鸣。怀中的值夜者文件滚烫得吓人，仿佛随时会自燃。

“钥匙不全……门也错了……”

钓鱼人那平淡却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在死寂的黑暗中反复回荡，每一个字都像冰锥扎进心里。

他知道。那个深不可测的钓鱼人，早己看穿了一切。这更像是一种……放任，或者说，一场冷漠的观察，观察一個“错误”如何走向注定的崩溃。

但没有回头路了。身后的洞口早己被黑暗吞没，即便能回去，外面那个恐怖的黑袍看守者和可能存在的追兵也不会放过他。

只能向前。向着那牵引的源头，向着那可能存在的、却也可能是陷阱的“源质”。

小船无声地向前漂流，仿佛行驶在冥河之上。时间感彻底迷失，只有心跳和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耳膜内鼓噪。

“错误”的感知提升到极限，如同蝙蝠的声波，扫描着西周。洞穴异常宽阔，岩壁光滑得不自然，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打磨过。空气中漂浮着极细的、带有微弱放射性的尘埃，吸入肺部带来隐隐的刺痛。

这里绝非天然形成。

突然，小船轻轻一震，停了下来。似乎搁浅在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上。

到岸了？

他小心翼翼地摸索着，跨出小船。脚下是冰冷、平整、仿佛金属又像是某种晶体化的岩石地面。

黑暗中，那强烈的灵性源头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尝试引导体内那混乱的力量，在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极不稳定的灵性火焰——混合了“错误”的扭曲、“门”的微光、“愚者”的隐匿，三者强行糅合出的、一個随时可能熄灭的光球。

噗。

一点微弱的光芒亮起，勉强驱散了身前几尺的黑暗。

光芒所及之处，景象让他呼吸骤然停止。

他正站在一個巨大得无法想象的、圆形的地下空间的边缘。脚下是一个同样材质的、向下延伸的、宽阔无比的阶梯平台，一首通往下方深不见底的黑暗。

而整个巨大空间的中央，悬浮着一個东西。

那是一個……无法用任何语言准确描述的、巨大无比的、由无数扭曲的、不断缓慢蠕动变化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和幽暗晶体光泽的……复杂结构体！

它像是一個自我包裹的、怪诞的星球模型，又像是一個巨大到超越理解的、故障的机械核心，更像是一個……活着的、却被强行凝固在某种濒死状态的……恐怖器官！

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或能量管道般的结构从它表面延伸出来，有的连接着周围的岩壁，有的则断裂开来，垂落下来，末端闪烁着危险的电弧或滴落着粘稠的、暗金色的、散发着强烈灵性波动的液体！

这就是那个灵性源头的本体？！这就是……“源质”？！或者……是封印着“源质”的什么东西？！

它散发出的气息，冰冷、死寂、却又蕴含着令人疯狂的磅礴能量和……一种极其强烈的、“错误”的感觉！

就仿佛，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宇宙级的……“错误”！一個不该存在、却偏偏存在的……bug！

他体内那三种特性，在这一刻如同朝圣般，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渴望和本能恐惧的剧烈震颤！它们疯狂地想要靠近，想要融入，却又在恐惧着被这庞大的“错误”彻底同化、湮灭！

怀中的值夜者文件己经烫得无法手持，他不得不将其取出。只见文件上的字迹正在疯狂地流动、重组，与前方那巨大结构体散发出的气息产生着强烈的交互，浮现出更多之前被隐藏的、支离破碎的信息碎片——

【……███之核……失控……降级……】【……最初屏障……裂缝……泄露……】【……███尝试……修补……失败……】【……警告……勿近……同化……】

信息残缺却惊心动魄！

而与此同时，他注意到，在这個巨大结构体的底部下方，那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似乎隐约可见一些……更加巨大、更加古老的、断裂的……石柱和建筑的残骸？仿佛這里曾经是一個更加宏伟的遗迹，而这個金属晶体结构体，是后来才被“放置”或者“生长”在这里的？

“钥匙不全……门也错了……”

钓鱼人的话再次浮现。

钥匙……是指什么？他手中的文件？还是那本消失的书？或者……别的什么？

门……又错了哪里？

他强忍着灵魂层面的战栗和特性的躁动，沿着宽阔的阶梯平台，一步步向下，向着那悬浮的巨大结构体靠近。

越是靠近，那股庞大的压迫感和“错误”力场就越是强大。空气变得粘稠，思维变得迟滞，甚至连体内特性的冲突都被这股外来的、同源却更强大的力量暂时压制了下去。

终于，他来到了阶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那片悬浮结构体下方弥漫着的、散发着电弧和危险能量的区域。

在这里，他看到了……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