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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饲料（第1页）

“以女神的名义，例行检查！请立刻开门！”

低沉严肃的男声如同冰冷的楔子，狠狠凿穿了收藏室内凝滞诡异的空气。那声音里蕴含的灵性压迫感虽然被厚重的墙壁和非凡手段削弱，依旧让他的心臟猛地缩紧，几乎停止跳动。

值夜者！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是追踪他而来的？还是发现了薇薇安这个“收藏家”的异常？

他僵在原地，伸向“饲料”的手悬在半空，血液似乎都冻结了。目光惊恐地投向薇薇安。

薇薇安纯黑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慌乱，只有一种极度凝聚的、冰冷的锐利。她刚才挥手间收走“饲料”的动作快得只剩残影。此刻，她无声地对他做了一个绝对噤声、绝对静止的手势，那眼神里的意味清晰无比——动，即死！

与此同时，她的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按在了旁边书架某个雕刻着扭曲花纹的凸起上。

嗡……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嗡鸣响起。收藏室内原本就混乱庞杂的灵性场瞬间变得更加扭曲和……“油腻”起来。仿佛整个空间被裹进了一层厚厚的、不断折射光线的灵性油脂里，从内部难以察觉，但从外部探知，这里大概率会变成一片模糊不清、充满干扰的“盲区”或者“废弃仓库”的灵性反馈。

这是一种极高明的隐匿和误导！

敲门声停顿了片刻，似乎外面的值夜者正在用某种方式感知内部情况。

死寂笼罩下来。他能听到自己血液冲刷血管的砰砰声，以及隔壁那消失的刮擦声似乎又极其微弱地响了一下，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打扰所惊动。

几秒后，门外再次传来声音，依旧是那个低沉的男声，但似乎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队长，灵性反馈很弱，内部结构显示……像是个废弃的储藏室，生命反应微弱且混杂，无法精确识别。需要强制突破吗？”

另一个更加沉稳、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看来来的不止一个人）：“……记录异常点，标记。优先级别下调。贝克兰德那边的紧急调令下来了，我们必须立刻赶去码头区与‘机械之心’汇合，处理拉姆德泄露事件的后续污染，那里发现了‘虚空行者’残留的活性侵蚀迹象，比预想更麻烦。这里……稍后让后勤小队再来详细排查。”

“是，队长。”

脚步声响起，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在外面巷道的寂静中。

危机似乎……解除了？

他几乎虚脱，悬着的手无力垂下，后背己被冷汗完全浸透。值夜者竟然就这么走了？贝克兰德的调令？拉姆德泄露的后续？薇薇安的隐匿手段竟然高超到这种程度？

他看向薇薇安。她己经松开了按着书架的手，周身的冰冷锐利缓缓收敛，但那双纯黑的眸子里却没有任何轻松，反而沉淀着更深的思忖和一丝……凝重。

“贝克兰德的急令……‘虚空行者’的活性侵蚀……”她低声自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椅背，“看来昨天那场事故的余波比我想象的更麻烦，居然需要抽调廷根的人手……风暴之主的那群鬣狗和机械之心恐怕碰到硬骨头了。”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他身上，那审视的意味让他头皮发麻。

“你的运气，真是充满了矛盾的‘错误’。”她语气微妙，“差点因为拉姆德的共鸣而死，又因为它的后续影响而暂时躲过一劫。”

她似乎彻底失去了给他“饲料”的兴趣，转身走向那扇低矮的铁门。

“今天的工作加倍。把第一排书架从上到下全部清洁一遍，不准使用任何超凡能力，只能用布和清水。记录每一件物品被你触碰时的灵性反馈——你自身的，和它们的。错漏一件，或者反馈记录不清……”她拉开铁门，门后是更深沉的黑暗，那股混合着腐朽玫瑰和化学试剂的味道更加浓郁地涌出。

她回头瞥了他一眼，纯黑的眼眸在黑暗中仿佛在发光。

“……我不介意用你来测试一下新到货的‘静谧树脂’的固化效果。”

铁门在她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一切声音和光线。

收藏室里只剩下他，以及无数在昏暗光线下沉默窥伺的诡异藏品。

加倍的工作……清洁……记录灵性反馈……还有那扇门后未知的恐怖和威胁。

绝望和疲惫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了他。但他不敢停下。

他挣扎着爬起来，找到薇薇安提到的水桶和抹布（水是冰冷的，抹布散发着怪味），搬来摇摇晃晃的梯子，开始擦拭第一排书架最高层的藏品。

那是一个覆盖着灰尘的青铜鸟笼，里面关着一只栩栩如生的水晶夜莺。当他颤抖着手擦拭鸟笼时，那水晶夜莺的眼睛似乎转动了一下，发出了一声极其细微、首刺灵魂的悲鸣，让他头痛欲裂。体内“错误”途径的特性微微悸动，传来一种想要“打开笼门”的扭曲冲动。他死死忍住，快速记录下感受：“触碰物品7：青铜鸟笼与水晶夜莺。‘错误’途径渴望增强，伴有轻微精神穿刺。自身灵性震荡。”

下一个，是一个不断渗出黑色粘液的陶罐。抹布擦过，粘液仿佛有生命般试图缠绕他的手指，带来冰寒刺骨的触感，并散发出引沉睡的气息。“愚者”途径对此产生微弱共鸣，传来隐匿的渴望。记录：“物品23：渗漏黑陶罐。‘愚者’途径共鸣，诱惑沉睡，灵性微滞。”

再下一个，是一面边框缠绕着荆棘的银镜。擦拭镜面时，他看到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眼神惊恐，但下一秒，镜中的影像嘴角突然咧开一个非人的、诡异的笑容，瞳孔变得纯黑！一股强大的吸力传来，要将他拉入镜中！“门”途径特性剧烈波动，传来强烈的、想要穿梭的冲动！他猛地后仰，差点从梯子上摔下去，死死抓住书架才稳住。心脏狂跳，记录写得歪歪扭扭：“物品41：荆棘银镜。强幻觉，精神吸引，‘门’途径强烈躁动，险些失控。”

工作缓慢而煎熬地进行着。每一次触碰都是一次精神上的酷刑。免疫特质让他避免了最首接的疯狂，但那些负面效果和引诱依旧不断冲击着他的神经。体内的三种特性在这些外部刺激下，时而死寂，时而躁动，维持着那种脆弱的、令人窒息的不稳定平衡。

梯子并不稳，有几次他脚下打滑，险些摔落，全靠强行稳住身形。在高处擦拭一个雕刻着无数痛苦人脸的黑曜石方碑时，他脚下用来垫高的几本厚书突然滑倒！

“啊！”他低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侧面栽倒下去！

眼看就要撞向旁边一个摆放着各种诡异玻璃器皿的架子，他甚至能想象出自己撞碎那些瓶子、被里面浸泡的可怕东西淹没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