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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办法（第1页）

壁炉里苍白的火焰不安分地跳跃着，将薇薇安纯黑的眼眸映照得如同两口吞噬光线的深潭。那本用人皮（或者类似材质）装订的厚重书籍就躺在离他不远处的书架上，散发着无声的、令人心悸的诱惑。

生存，还是尊严？

这个问题像一把生锈的锯子，在他脑海里来回拉扯。体内的隐痛，值夜者的通缉，街头突如其来的失控，还有拉姆德那撕心裂肺的警报……这一切都汇成冰冷的潮水，淹没过那点可怜的、属于穿越者的骄傲和侥幸。

他没有选择。至少现在没有。

“……我需要怎么做？”他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带着屈辱和生存的渴望。

薇薇安的嘴角极细微地向上弯了一下，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某种精准的表情模拟。“聪明的‘样本’。”她站起身，裙摆无声地拂过铺着厚地毯的地面，走向那个书架。

她并没有去拿那本最引人注目的邪恶书籍，而是从旁边一个不起眼的格子里，抽出一卷颜色暗沉、边缘磨损严重的皮质卷轴。它散发出的灵性波动相对微弱，但也更加古老和晦涩。

“你的问题在于，‘它们’饿了，却又彼此排斥，拒绝融合，只想吞噬对方和你这个载体。”她回到椅子前，却没有坐下，只是将卷轴在手中轻轻敲打着，“常规的扮演法对你无效，因为你无法同时扮演‘诡秘侍者’、‘旅法师’和‘时之虫’。强行尝试，只会加速你的精神分裂。”

她精准地说出了三条途径高序列的名称，语气平常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你需要的是‘欺骗’。”

“欺骗？”他抬起头，困惑中带着一丝本能的不安。

“欺骗你体内的特性。”薇薇安展开那卷轴一小部分，上面是用一种扭曲的、仿佛活物般的墨水书写的文字和图案，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让它们暂时‘相信’，它们得到的给养，是专属的、纯净的，而非来自彼此冲突的源头。这需要极高的灵性操控技巧和对自身状态绝对冷静的认知——很遗憾，这两样你目前都极度匮乏。”

她的话像冰水一样浇灭了他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

“但是，”她话锋一转，卷轴指向他，“你那免疫精神污染的特质，是个有趣的变数。它让你在‘欺骗’的过程中，至少不用担心被那些特性中蕴含的疯狂意志反向侵蚀，降低了最不可控的风险。你可以更‘大胆’地进行尝试。”

她将卷轴抛给他。他手忙脚乱地接住，皮质触感冰凉滑腻，像蛇皮。

“这上面记载了一种古老的、被淘汰的灵性冥想技巧，源自第二纪某个崇拜‘混乱’的隐秘组织。它能帮助你更好地分离和感知自身不同来源的灵性与特性，是进行下一步‘欺骗’喂养的基础。每天进行至少两次，每次首到你的灵性无法支撑为止。副作用是可能会看到一些不存在的东西，或者短暂失去对时间的准确感知——对你来说，应该问题不大。”她语气平淡地像是在介绍一种新型胃药。

他看着手里这卷邪门的东西，喉咙发紧。

“那……‘食物’呢？”他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没有特性或材料，一切都是空谈。

薇薇安走回她的椅子坐下，重新拿起那杯深紫色的液体。“这取决于你想先‘喂’哪一个，以及你能付出什么。”

她纯黑的眼睛扫过他，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剩余价值。

“我可以提供一些……‘饲料’。”她缓缓说道，“最低序列的、经过处理的、特性相对温和的析出物或相关材料。但这不是免费的，样本先生。”

“你需要我做什么？”他立刻警惕起来。

“现在？你太弱小了，什么都做不了。”薇薇安嗤笑一声，“你的价值在于你的‘存在’本身，以及未来的‘观察结果’。所以，现阶段，我只需要你‘活着’，并且尽可能多地提供‘数据’。”

她指了指这间灵性混乱的收藏室。

“打扫这里。整理那些卷轴和书籍——用你的手和眼睛，不是灵性。记录它们的基础信息，分类归档。触碰它们，观察它们与你体内特性的反应，并详细记录下来。”她的语气不容置疑，“这会让我更了解你的稳定阈值，也是对你灵性的一种……适应性锻炼。当然，过程中如果被某本书诅咒，或者某件藏品失控，那就证明你的价值仅止于此。”

他看向周围那些散发着浓郁恶意和不祥波动的藏品，后背一阵发凉。这哪里是工作，这根本就是慢性自杀测试！

“至于‘饲料’的报酬，就用这个来抵偿一部分。”薇薇安仿佛没看到他的恐惧，“做得足够好，或者记录的数据足够有趣，你就能换到让其中一条途径‘安静’一会儿的最低配给。记住，只是安静一会儿。”

她说完，便不再看他，专注地品尝着那杯诡异的液体，仿佛眼前的壁炉火焰比他的死活更有趣。

屈辱感再次涌上，但很快被更强烈的求生欲压下。他紧紧攥着那卷冰冷的皮卷，指甲几乎要掐进皮革里。

沉默了片刻，他哑声问道：“我睡哪里？”

薇薇安用伞尖随意地指了指收藏室最阴暗的一个角落，那里堆着一些蒙尘的空白卷轴和破旧毯子，看起来像是废弃物品堆放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