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来三姑娘是个不会惹是生非刁难仆人的,不会有性命之忧。二来三院人口简单,那潘妈妈明面上兴风作浪,实则手头上也就只能管管她和晚晴两个丫头,为了从她身上捞些银钱,也不会轻易动手。
若当真扶持三姑娘,想来竟是助她成为要紧人物的最优选择。
一旦选择了三姑娘,今后她的地位只会是三姑娘最亲近之人,也就是说,三姑娘风光了,她便也风光,三姑娘落魄了,她便也要跟着落魄。
思来想去,兹事体大,素心还是找了赵妈妈,同她说自己的想法。
赵妈妈却是担忧她:“你可想好了?三姑娘性子沉闷胆小,在娘家不讨喜便算了,日后去了夫家,若还这样,也不会叫夫家所容的,你老实跟了她,这……这成事的机会实在是渺茫啊。”
素心却坚定道:“三姑娘不是最好的去处,我自然是知晓的,可唯跟在她身边,不用顾忌着性命安危,妈妈,哪怕是您,跟在娘子身边几十年,可曾有一刻是不用提着胆伺候的?”
赵妈妈眼眸闪了闪,的确,即使她是顾氏的奶妈子,也时常要小心谨慎伺候着这位脾气大的主子,更不用说素心与府中人原都是陌生人,相互都要忌惮试探,信任的建立并非朝夕,怕是要花上许多年的时间。
相较之下,三姑娘身边本就没个可信的,素心若一心为她,府里又没那般复杂的关系,出头也是极为迅速的事。
赵妈妈叹了口气:“也罢,你既有了主意,那妈妈我便给你指条明路。”
素心欢喜,正襟危坐:“但听妈妈指点。”
赵妈妈缓缓道:“眼瞧三姑娘再有两三年便是议亲的年纪,此前她与郎君和娘子的关系已经僵化了十几年,若现下去缓和,已是没个太大作用。殊不知府里还有位老太太,她虽从不管事,可整日供养佛龛的,怎会是个心硬之人?你若是有办法,能叫三姑娘牵上老太太,想必婚嫁之事也就有了着落,府里人见在老太太面上,也不会再如此为难三姑娘了。”
素心被一通点拨,心中便已经想出了大概路子。
心中感激,素心正经道了个谢:“妈妈待我真诚,只是素心接下来说的话,却实在不算孝顺的。”
赵妈妈心存疑惑:“什么话,你且说了。”
素心道:“今后我与妈妈,怕是少来往些的好。咱们虽在此计划的好,可前头还有几位姑娘挡着,咱们想要三姑娘越过了她们去,怕是难上加难。若是我哪天出了事,牵扯到妈妈身上,那便是罪该万死了。”
“再有,此番我与潘妈妈等人定有一场鏖战,我听闻她家男人给娘子掌管着要事,万一她们起了心思,加害到妈妈身上去,娘子也未尝不会听她们一两句言语。”
赵妈妈这才知晓素心想的如此深了。
心机行事间,远不像个十几岁的女孩家。
赵妈妈叹道:“你有此等见识远地,也不知卖进来前是在何样的家里教养着,你爹娘当真教了你许多东西。”
素心听她说起爹娘,内心惘然。
“同他们,这辈子,怕也难再见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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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心从赵妈妈屋里头出来,天色已经黑了。
潘妈妈等人因着今日发了月钱,是要好好快活一番的,早烫了酒,炒了盘花生子来,几人捂在臭烘烘的房里,要打叶子戏。
便也没顾着素心的身影了。
素心扣响了三姑娘正屋的门。
里头过了许久,才露出一张比前几日更加清瘦的脸,当见着素心的那刻,范云禾僵硬的脸上微乎其微的扯出一抹笑。
素心道:“姑娘,那日你未画完的画,可否拿我给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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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两三日过去。
府里依旧风平浪静,唯有从文忠巷缓缓驶来的马车,打破了这阵平静。
那奢贵华美的马车停在范家门前,从里头出来对身穿绫罗绸缎的母女。
那母亲貌美无比,生的端庄华贵,身侧的女儿戴了面纱,露了半张脸来,也承了美妇的容貌,昳丽非凡。
直至一阵风轻轻吹起面纱,露出少女的另半张脸。
从眼下连接到颊心,好大一块黑斑黫。
那少女忙拢了面纱,瑟瑟躲至美妇身后。
那美妇柔声劝慰:“溪姐儿,不必害怕,咱们到你二姨母家了。”
末了,美妇冷冷望向守门的小厮,倨傲道:“告诉你家二夫人,便说她长姐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