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七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沙塘鳢一听,立刻挺起胸膛:“未哥,我也去!那丑货要是敢再来,我…”
“你歇着!”李未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伤口刚处理,妖力也耗损不少,那毒虽不致命,但需静养驱除。你现在下去,是给那蛤蟆精送菜吗?养好精神,后面用得着你的地方多的是。”
沙塘鳢还想争辩,但看到李未不容置疑的眼神,又摸了摸后背还隐隐作痛的伤口,只得悻悻地“哦”了一声,裹紧了身上的粗布袄子。
夜色更深,船在湍急的河道中继续前行,终于驶离了石门峡谷最狭窄险要的地段,水流稍缓,但两岸依旧是连绵不绝的陡峭山崖,在夜色中如同沉默的巨人。
船上气氛凝重。甲板上,除了必要的操船水手,“锋矢破阵”小组两队警惕地巡视着船舷两侧和船头船尾。他们虽经历严格训练,但首面如此庞大凶戾的精怪还是首次,脸上虽竭力保持镇定,眼神中仍难掩紧张。船顶的三套床弩,弩手目光如鹰隼,死死盯着漆黑的水面,手指搭在击发扳机上。
水下,阿七一名是感知敏锐的银线鲤精,一名是擅长隐匿和探查水下洞穴的青壳龟精,如同两道无声的阴影,在船底和两侧水域缓缓游弋。银线鲤精的侧线器官全力张开,捕捉着水流最细微的扰动;青壳龟精则将妖识如同蛛网般扩散开去,探查着水下岩壁的孔洞和可能存在的暗流通道。
李未没有回舱休息,而是披了件厚实的玄色斗篷,独自站在船尾。夜风带着深山的寒意,吹动他的衣袂。他望着船后翻涌的、被船灯照亮一小片的浑浊水花,以及更远处那重新融入无边黑暗的石门方向,眼神深邃。
沙塘鳢裹着袄子,也蹭到了船尾,挨着李未站着,难得地安静。他黄澄澄的瞳孔在黑暗中警惕地扫视着水面,后背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
“未哥,”沙塘鳢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压低声音问,“你说…那丑货会不会真叫帮手去了?它那洞里黑咕隆咚的,指不定藏着多少癞蛤蟆呢!”
李未没有回头,声音平静:“有可能。精怪亦有族群,更有领地意识。我们闯了它的地盘,伤了它(虽只是皮外伤,但对其而言是奇耻大辱),它未必咽得下这口气。不过…”他话锋一转,“它既己通灵智,见识了床弩之威,便知硬拼讨不了好。更可能的是暗中窥伺,寻找我们松懈或落单的机会。或者…”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两岸黑沉沉的、如同怪兽脊背般的山崖阴影:“利用它对地形的熟悉,给我们制造些别的麻烦。比如,引动暗礁?或者…制造些混乱?”
仿佛是为了印证李未的话,就在他话音落下不久——
“哗啦!轰隆!”
左前方靠近山崖的黑暗水域,猛地传来一声巨大的水响,紧接着是一声沉闷的撞击声!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投入水中,砸在了礁石上!
“戒备!”船头立刻传来护卫的低喝!所有灯火瞬间聚焦过去!
然而,那片水域除了被激起的涟漪和渐渐扩散的浑浊,空无一物。
“怎么回事?”沙塘鳢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阿七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船侧的水中翻上甲板,带起一串水珠。他脸色凝重,快速禀报:“东家!左前方水下三十丈处,有巨石从山崖滚落!并非自然崩塌,落点精准,像是被刻意推下!巨石砸在暗礁上,虽未伤船,但激起的水流和声响异常,恐为诱饵或信号!”
“果然来了!”沙塘鳢咬牙切齿。
李未眼神一冷:“声东击西?还是打草惊蛇?传令,船速不变,保持航向!床弩转向左舷,警戒水下!阿七,带你的人重点探查右舷和船底!那蛤蟆精必从我们注意力转移的方向下手!”
命令迅速传达。船上气氛瞬间绷紧到极致!所有人的目光和武器都紧张地指向左舷那片刚刚发生“意外”的水域。
然而,就在这注意力被左舷吸引的刹那——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如同厚布被撕裂的刺耳声响,猛地从船体右舷吃水线以下传来!紧接着,船身猛地向右倾斜了一下!
“右舷!水下!有东西在凿船!”船底负责警戒的青壳龟精惊恐的妖识传音瞬间在阿七和李未脑中响起!
“好孽畜!”李未眼中寒光爆射!那恶蛤蟆精果然狡诈!竟懂得利用落石吸引注意,自己则潜到另一侧破坏船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