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雾漫过天机门青石板阶时,李云飞正蹲在山门外的老槐树上。
他舌尖抵着上颚,青竹笛贴在唇侧,指孔间泄出的气音细若游丝——那是苏青竹教的"蛊音迷心",专破内息沉稳的守门禁法。
山门前两个持戟守卫的眼皮渐次发沉,钢戟"当啷"砸在地上,其中一人揉着太阳穴嘟囔:"怪了,怎么像喝了三坛烧刀子?"
李云飞勾了勾唇角。
他故意让笛音里混进半分破绽——尾音拖得略长了些,像极了心浮气躁的生手。
这破绽足够引影刃那条毒蛇出洞。
果不其然,左首偏殿的飞檐上掠过一道黑影。
影刃的夜行衣与夜色融为一体,唯余腰间铁牌泛着冷光——那是铁衣卫副统领的标记。
"藏头露尾的鼠辈。"影刃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尖,"玄机子门主早说过,九灵盟主会来。"
李云飞翻身跃下树,青竹笛在指间转了个花:"我倒想听听,玄机子那老东西还说了什么。"
影刃的剑己出鞘三寸。
月光映着剑锋,照见李云飞左肩未愈的伤口,血渍在衣料上洇出暗红的花:"三日后武林盟会,铁衣卫将宣布你为魔种。"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像在念某种诅咒,"到时候,天下英雄都会争着取你项上人头——包括你那些娇滴滴的美人儿。"
李云飞的指节在笛身上扣出白印。
他想起慕容雪摔碎的酒坛,林诗音掐进掌心的菩提串,苏媚软剑划破甲片时眼里的火。
喉间涌起股腥甜,却被他生生咽了回去。
"谢了。"他突然笑了,笑得影刃眉峰微蹙,"这情报,够买你半条命。"
话音未落,林诗音的身影从东侧竹林窜出。
她的华山剑穗沾着夜露,发簪歪在鬓边,显然是急奔而来:"云飞!"
影刃的剑瞬间转向林诗音。
李云飞旋身挡在她跟前,笛身横架格开剑锋:"谁准你跟来的?"
"我若不来,你今夜就要死在这儿!"林诗音抓住他染血的衣袖,指尖在发抖,"玄机子联合了铁衣卫、少林长老,连昆仑派都递了投名状。
你一个人。。。。。。"
"我若逃了,她们怎么办?"李云飞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血污渗进她骨缝,"阿雪会被当成魔种同党,苏媚的天魔教要被踏平,你爹的华山派。。。。。。"他顿了顿,"会被骂成养虎为患。"
林诗音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学了二十年的清冷自持,此刻全碎在他温热的掌心里。
她咬牙扯下腰间的菩提串,套在他腕上:"那我陪你一起疯。"
李云飞望着那串沾着她体温的菩提子,喉结动了动。
他突然低头,在她额角轻吻一记:"去偏殿引开影刃,我要进密室。"
林诗音的耳尖瞬间烧红。
她抽出佩剑,剑尖挑起地上的钢戟掷向影刃:"藏头露尾的,只敢欺负男人么?"
影刃的剑追着她的身影掠向竹林。
李云飞趁机闪进山门,青竹笛在锁孔里轻轻一挑——苏青竹说过,天机门的机关锁,最忌急。
密室的铜门"吱呀"打开时,霉味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
李云飞摸出火折子,映出墙上挂着的半幅血画——那是他的画像,胸口插着把染血的青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