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西刻的夜风卷着槐叶钻进领口,李云飞裹紧玄色披风,后颈那丝凉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老钟的烟杆还在墙根明灭,火星映着他半张脸,皱纹里藏着的冷硬让李云飞想起苏青竹说的“救死针”——那是只有见惯生死的医者才会有的狠劲。
“小友。”老钟突然把烟杆往地上一磕,烟灰簌簌落在李云飞脚边,“幽音阁的音锁最擅音律感知,你怀里的竹笛得收好了。”
李云飞手按在胸口,隔着粗布能摸到竹笛的弧度。
苏青竹的声音立刻在识海响起:“用灵音共鸣·隐匿形态,压制内息波动。记住,灵音猎者的呼吸是三长一短,对应《九音残谱》里的‘悲风曲’。”
他垂眸应了声“明白”,指尖在披风暗袋里摸了摸——老钟给的迷香包还在,带着股苦艾味。
转身时瞥见老钟鬓角那片槐叶,和客栈后院长着的百年老槐一个纹路,昨夜他翻书时指腹的茧突然变得清晰——那是握针时长期受力的痕迹,和苏青竹教他扎针时自己手上新起的茧,像极了。
“走了。”他冲老钟挥了挥手,玄色披风扫过墙根的槐叶,在地上划出道浅痕。
老钟没应,只盯着他的背影,首到那抹玄色融进夜色。
幽音阁的朱漆大门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门楣上“幽音”二字被血沁过似的暗红。
李云飞踩着青石板走近,耳尖突然一跳——门内传来琴弦震颤声,像有人用指甲刮过铜盆。
“停步。”
守在门侧的音锁抬起手,腕间银铃随动作轻响。
他穿着月白长衫,腰间挂着七根玉管,每根都刻着扭曲的咒文。
李云飞注意到他的指尖泛青,是长期用内力催发音波的后遗症——和苏青竹说的“音律封印术”特征吻合。
“灵音猎者,报上编号。”音锁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闷在喉咙里。
李云飞摸出白羽给的令牌,铜面上的残菊在雾里泛着冷光:“残字三七。”
音锁的手指搭上腰间玉管,第一根玉管突然泛起青光。
李云飞耳内嗡鸣,眼前闪过无数音波涟漪——那是音锁在用“音律感知术”扫描他的内息。
他喉头一甜,强压下想吐的冲动,按照苏青竹教的,把呼吸调成三长一短。
“呼吸频率对了。”音锁的目光扫过他的披风,“但气息太稳,倒像个……”他突然眯起眼,第二根玉管泛起红光,“像个没杀过人的生瓜蛋子。”
李云飞心脏猛跳,表面却扯出抹痞笑:“上个月在南阳城杀了三个华山派的,血溅了半面墙。”他故意踉跄两步,让披风下的染血处蹭到音锁的玉管,“您闻闻,这血锈味还没散呢。”
音锁皱了皱眉,抽回手时第三根玉管突然暗了。
他盯着李云飞的眼睛看了三息,突然笑了:“进去吧,音镜大人在试炼场等你。”
试炼场的门是块巨大的青铜镜,镜面蒙着层灰雾。
李云飞推开门的瞬间,寒气裹着琴音扑来——那是《十面埋伏》的调子,却被改得支离破碎,像有人用刀割琴弦。
“残字三七。”
声音从镜后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