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胖掌柜吓得一个哆嗦,差点在地。
“你铺子里,半个月前是否失窃过一批特制的、用来润滑妆匣机括的香膏脂?!”
林福贵脸唰地白了,汗如雨下,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赵雄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时间,步步紧逼:“林老三当掉工具换钱,又铤而走险来偷你铺子里的特制香膏,提炼出油脂用来作案!他一个穷木匠,突然需要一大笔钱,还能是为了什么?!”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个送子观音小像。
一切,瞬间串联了起来!
“是为了女人!”赵雄斩钉截铁,目光重新盯回面无人色的林老三,“你在外面养了女人?或者,是想攒钱再娶一房,延续香火?却苦无钱财,便心生邪念,想用这装神弄鬼的法子,逼得族中人心惶惶,甚至迁走祠堂,你好趁机谋划祠堂底下可能埋藏的、传说中的那点‘族产’?是不是!”
“我…我…”林老三的心理防线被这精准的推理彻底击溃,他猛地抬起头,涕泪横流,崩溃大哭,“我说!我说!是我鬼迷心窍!翠红她…她有了我的种…鸨母要五十两才肯放人…我…我实在没办法了啊!呜呜呜…”
他嚎啕着将如何发现夹层暗道,如何利用修葺屋顶的机会熟悉结构,如何偷盗油脂、制作机关,如何每晚潜伏作案,一五一十全都抖了出来。
动机竟是如此的可悲、可笑又可恨!
族老们听得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更大的愤怒和斥责。
赵雄冷冷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并无多少破案的喜悦,反而有一种洞悉人性丑陋后的漠然。
而在这片混乱的斥责声和哭诉声中,他的目光却再次越过众人,精准地锁定了那个依旧试图降低存在感的少年。
林小乙站在角落的阴影里,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仿佛对这场由他“无意”引发的真相大白毫无兴趣,甚至有些害怕这纷乱的场面。
赵雄的心绪却难以平静。
林老三的动机,需要结合他的处境、物品、人际关系,通过逻辑层层推理才能得出。
而找出林老三这个人的关键,在于发现那隐秘的油迹,从而找到暗道,锁定能接触并利用暗道的人。
那么…林小乙呢?
他只是摔了一跤,手在地上撑了一下。
他怎么就能“感觉”出那地上有“油叽叽”?而且还是在所有人都忽略、甚至走向鬼神之说的时候?
这种近乎“未卜先知”的、首指核心的“首觉”…
赵雄的眼神变得越来越深,探究的欲望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不再相信这只是简单的“福气”。
这个看似卑微怯懦的小捕快身上,一定隐藏着一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他己经下定决心,要把它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