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乐娘大声说带我去找,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她赶紧问我:“‘小丙儿’和小臻呢?”
“安全。”我低声道,“郭大侠夫妇呢?”
“被困在后院柴房了,你们前脚走,巡城卫后脚就来了。”
我赶紧在范乐娘的带领下找到郭大侠,让他穿了程丕的衣服,然后让范乐娘给蓉儿又找了个宽大的外套挡住胸口的刀,假装让蓉儿帮我一起扶着醉酒的程丕走路。
我们小心翼翼来到门口,我和同袍聊天分散他们注意力,然后让郭大侠和蓉儿上马往武库去。
同袍并没有起疑,只是道:“老程!醉成这样还要带‘出台’啊?还弄得动嘛?”
然后一群人哈哈大笑,我也假装跟着笑,慢慢跟在郭大侠和蓉儿身后,路程很近,我很快有惊无险将二人带到了武库。
我先将郭大侠和蓉儿夫妇与范冰姬、小臻安排到一起,然后让郭大侠脱下程丕的制服,并把程丕的马和制服还回原处。
我正准备去放郭大侠几人的武库与他们会合,那个刘陵身边的白衣少年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我吃了一惊,道:“你怎么进来的?”
那少年平静道:“我一首跟着他俩,干妈让我跟他谈的事情还没谈完,我不会让他死掉。”
我将少年带进武库,关上门点了蜡,郭大侠先是一愣,随即道:“真的‘钜子剑’,不可能给你们。我爹说过,给你们就是背叛祖师爷。你现在杀了我也好、去告发我让我和我爹关一起也好,都不可能!”
少年冷冷说道:“你们连累的人够多了,我干妈也不想掺和你家的事情了。看情形,你们两口子恐怕在劫难逃,但是这个孩子还小,有什么打算?”
“你首说吧,怎么样可以救我儿子?”郭大侠淡淡笑道。
“我不要你给我们‘钜子剑’,只要你们别放话说柳保国手上的‘钜子剑’是假的就好。”少年道,“只要你答应我,我马上送你儿子离开长安城。”
郭大侠和蓉儿互相看了看,蓉儿显然很渴望自己的儿子能活下去。郭大侠想了一刻,对蓉儿点点头,然后对少年道:“成交!你立刻送我儿子去横门外渭桥西边的第一个码头,让那边的人把孩子交给‘朱大叔’就行了。”
少年并不废话,从范冰姬手上接过熟睡的孩子就准备离开。
郭大侠对我道:“疤脸兄弟,我只信得过你,你能帮我跑一趟,看着他把我儿子送出城吗?”
我点点头,和白衣少年一起出了武库、锁了门,然后再次牵来程丕的马。我将孩子抱着,骑在马上,少年则在马后跟着。遇到巡城营同袍的时候我会压低身子不让他们发现小孩,而少年则会突然消失。等人过去后,他又会突然出现,并且并不比我们慢。
就这样来到了离横城门不远的地方,他将孩子接了过去。我对他道:“我在这里当值过几天,一会儿你骑着马,我想办法帮你编个理由混出去。”
“不用,”少年道,“你在这里远远看着我出城然后回去告诉郭大侠便好。”
我点点头,忍不住好奇,道:“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小厉,厉害的厉。”少年说着己经抱着郭臻快步向城门走去。他很顺利的出了城门,应该是刘陵将权贵能自由进出城的腰牌给了他。
当时,我以为我和刘陵的这个干儿子“小厉”就这样萍水相逢后会无期。不想在“天命”剧本里我和他的羁绊还是很紧密的,只不过我们的重聚和亲近还要等些年头。
当我再次返回武库,己经漏尽更深。天上的月亮依旧明亮,街市的灯火却大都熄灭,搜查的巡城卫也都消停了,毕竟张次公只是被我假扮“绣衣使者”吓到,要做做样子。
当我推开库房的大门,蓉儿己经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郭大侠将她搂在怀里,眼里满是温情和不舍。
一旁的范冰姬默默泪垂,看见我过来竟然扑进了我怀里,道:“蓉儿姐姐没了。”
我第一次被女孩子、还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抱住心里难免忐忑,我拍了拍她的后背,道:“节哀吧,你姐姐那么疼你,也不希望你太伤心。”
“小臻安全出城了?”郭大侠问道。
“是,那个少年做事很牢靠。”我将范冰姬轻轻推开,对郭大侠道。
“我爹说:他爹也是牢靠的人,可惜跟的主子不牢靠。”郭大侠说着递给我一个手工制作的小陀螺,道,“最后拜托你个事情,等个几年,你去茂陵帮我找一个叫朱被的人,把这个交给他。那个朱被是我父亲的好兄弟,就相当于我的亲叔叔一样,小臻我就是托付给他的。这个陀螺是我儿时他帮我做的,你给他他就知道是我托的你。”
我点点头,道:“那我见了他说什么?”
“你告诉他:‘柳保国的‘钜子剑’是假的,真的在河内我家老宅里。’因为我答应了那个少年暂时不说,所以要过几年等他们完蛋了再说。”郭大侠道,”我爹说他们长不了。希望组织里不要有太多的人跟着他们,最后像那两父子一样走一条黑路。”郭大侠顿了顿,苦笑道,“说来也可笑,我就说我爹‘头壳不好’,讲人家讲得头头是道,结果我们自己先上了黑路。”
郭大侠吃力的抱起蓉儿的尸体,对我惨淡一笑道:“好兄弟,很荣幸遇到你!你过两个时辰,等我被抓后你再送‘小丙儿’回‘阆苑春’,省得被我连累。”
我帮郭大侠打开武库衙门的大门,眼看着他抱着蓉儿的尸体消失在长安寂寥的夜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