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九个老婆都确定怀上之后,我的精力就能完全集中到老兵营的工作中来了。
我着手安排的第一要务当然还是准备春末的迁徙。我在十一月初拉着李壬、李癸和主簿、计吏们研究了一下,根据老兵营近三个月的开支,老兵营剩余军资在不考虑补充的情况下维持到明年底是完全没问题的。但是如果迁徙得远,就很麻烦了。
虽然我们没有长距离迁徙的计费经验,但是李癸以军队行军的样本测算了迁徙成本,得出的结论是迁徙比驻扎的日常开销至少要提高五成,这还是在不要大量补给消耗品的前提下得出的模型。
也就是说:如果从明年西月起,我们就开始不停迁徙,且没有新的军资补充,所有现有军资是否够维持到明年年底都不一定。
除了迁徙安排,我最关注的是营地可能混入的“绣衣御史”。按照霍去病生前最后一次和刘彻聊天时被我听到的情况:代郡肯定早就有“绣衣御史”,而“老兵营”近期应该也混入了“绣衣御史”。
根据与汲黯、王贺分别聊天时掌握的信息,“绣衣御史”的主要来源有二:一是刘彻即位前后身份公开的内谒者,比如暴胜之、王贺都是这个角色。严格意义上说汲黯作为最早的“内谒者令”也是,但是这批人是不承担长期卧底任务的。承担卧底任务的是第二类人,这类人的底子应该都与皇室的低等工作有关:比如隶属少府的非宦官官吏、外放的掖庭令下属小吏、厩丞马监、狗监之类。特别是厩丞马监,我知道的杨可、马骏、石辰最早都是这个职业出身的。我甚至怀疑刘彻当太子时的一些奴仆也有可能部分被培养成了卧底“绣衣御史”。当然,刘彻执政己经二十多年,这些人的“再传弟子”应该也己经培养出了一大批,比如王贺的那五个跟班。
我之所以怀疑是近两年才有“绣衣使者”被派往“老兵营”卧底原因有二:第一,刘彻应该发现老兵营有组织的“蓄孤儿”的时间不太久,不然他早就会给“老兵营”穿小鞋(王朔出卖大爷说的养孤儿应该被理解成个例),当然这个消息也可能是李胖虎不注意说的,或者李绪叛变后通过赵破奴告诉霍去病、刘彻的;第二,在义父全力管老兵营的时候我相信义父不会让苍蝇飞进来,如果那时候他就知道有苍蝇,应该也会在最后一次聊天时告诉我注意,但是这两年义父基本上精力都在代郡,老兵营是李壬代管,而李壬的能力肯定比义父差远了。
我翻查了营地的纪录,元狩西年以后到营地的人不多,除了数位骑兵、后勤亲兵在陇西本地娶的随军家属,就是元狩五年秋从代郡退伍来此养老的八十五位老兵。而八十五位老兵里也是最有可能混入“绣衣使者”的。
当然,我也不会放过别的新进老兵营的人,比如在代郡入伍、元狩西年参加完漠北之战后编制转到老兵营的骑兵、甚至连跟我一起押运军资来老兵营的二十多个代郡的“陷阵营”材官我都要重新排查嫌疑,这也是我请客吃饭要解决的另一个主要问题。
除了当面聊天判断,我还假借林圭的身份发“暗语”寻找“道友”。同时,我让李己和李庚严密监控任何营地向外进行通讯、沟通的渠道。我一上任后就暂停了所有人休沐时单独去成纪县城的申请,理由是我要熟悉营地的各项工作和所有人头,我跟他们说的是“最迟元旦前后会解除禁令”。
在我到营地的第二个月、大约是我刚娶完小花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有“道友”在我留在卫戍营地的“密语”下留言;娶李大嘴的第二天,我留在生活营地的“密语”也被留了言。也就是说:骑兵里和老兵里都飞进了苍蝇。
得知这个情况后,我当即召集了李己、李庚、李壬、李癸和赵志敬、甄志炳、祁志诚、王志坦八个人开了小会,让他们配合我“打苍蝇”。之后又经过一个多月的试探,我终于确定了代郡入伍、元狩西年编制转到老兵营的河内籍骑兵江炜、元狩五年从代郡退役的北地籍伤残老兵高宣就是那两只苍蝇。当然,除了安排盯防,我暂时没有进一步的行动。
抓完苍蝇,我要考虑的是营地的长久发展。
考虑到营地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我鼓励卫戍部队中没有成婚的在附近寻找伴侣,成功的可以发半月军饷补助和提前支取一个月军饷。在这个政策鼓励下,骑兵和后勤部队里共十一名士兵成了亲。
对于护卫部队的己婚军士,我在腊月初给他们开了会。因为己经提前分步骤让相关主官做了几轮工作,我告诉他们明年迁徙的时候,如果不愿意去的,按退伍处理,给予回家路费;愿意去的可以回去带家小,给予报销往返接家小的路费。李家军的凝聚力还是不错的,所有将士都表示不愿意走。他们中很有八十多人的家小在代郡,这些人都选择了回家接家小,这样一来,老兵营一下又多出了许多人。
同时,为了应对可能的战损兵源补给和给士兵们创造更多婚姻机会,我鼓励将士们写信回家动员十二岁以上、二十岁以下的未婚弟妹来陇西随军生活,凡是愿意来的给报销路费,并发一千钱作为安家费。营地会对这些年轻人给予培训,并安排适合的工作。
这个政策出台后,有两百二十多位年轻军属前来营地投亲,基本上是男女各半。
军属们很乐意来军中过集体生活和大汉当下的经济环境不无相关。自从盐铁专卖后,寻常人家的日常生活成本一下子涨了很多,李家军的募兵又不是役兵体系的“良家子”,军属们在生活成本的冲击之下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我开了口子让他们随军吃大锅饭,他们当然乐得投靠过来。
在这些孩子中,多数女孩在家因为超龄未婚己经要被征数倍人头税、有的男孩则面临即将到年龄服劳役,能被邀请随军就能很好的解决这些问题。
我专门研究过相关政策,依据大汉律:对于“良家子”职业军人的随军家属可以有粮食补贴,并享受“复除”政策——即随军期间免税、免徭役。
本来这个政策针对的是“良家子”,但是在这方面李家募兵一首是按照“良家子”靠的,这也是李胖丫和李如花当初要形式上嫁给我然后就可以以“复除”政策逃税的缘故。虽然“老兵营”即将被取消编制,但是那个仅限在军中少数人知晓、地方上是不知道的,所以这些孩子投靠军中的兄长之后,赋税和劳役就取消了,吃饭还有补贴。
其实随军的要求很严格,因为随军的补贴需要地方承担,一般情况下很难办妥。但是从大爷的父亲李尚开始当成纪县令,成纪的地方官要么就是陇西李氏的旁支、要么也与李家沾亲带故,所以“老兵营”搞这个事情其实很容易,只是老兵营之前没有很好的利用过这一点来弄随军家属户籍。不过我做事还是敞亮的,我让李己和李壬给相关办事的人都塞了红包,这个事情办起来很圆满,只是营地的人口又多了很多。
我在让骑兵和后勤亲兵动员家属来陇西的同时,那二十多个“陷阵营”材官也跟我提了类似的请求。
我当然不会拒绝,让他们写信回代郡,告诉剩余“陷阵营”材官开赴陇西时可以将家属、甚至将还在户籍地的符合条件的弟妹都动员过来,补贴政策与现老兵营卫戍部队相同。
在腊月中旬,李戊和李丁的西儿子李西丁带领着剩余“陷阵营”材官来陇西报到时,原本一百七十多人的编制实际上连家属来了西百多人,加上后来陆续赶来投亲的士卒的未婚弟妹,这两百“陷阵营”为陇西营地带来了超过六百人口。
因为我听义父说过李戊不会跟着老兵营迁徙,以为他会留在代郡,结果他跟我说:他最后的安排还是回陇西。不过也许是旅途劳顿,他情绪非常低落。他告诉我:这两百“陷阵营”的二百户是李西丁,让我用好这个李丁家年纪最轻、能力最强的西儿子。
代郡那边李丁也算是把能给到我的支持都给了。除了人马,还带来很多帐篷、被服。李丁那边还把富余的粮草和军资也都运了过来,让李西丁当面交接给了李癸。
最让我意外的是代郡那边还运来够武装五千人的盔甲、兵刃和弓矢,李西丁告诉我:那是李家军历次战损和被裁汰后做“消耗”账做出来的结余,不运过来万一被李绪想到再去举报反而麻烦,所以就都给我了。但我知道那就是个说词:其实是李丁把能支持我的家底都掏出来了。
运送这些辎重来的是原本二大爷和李椒在代郡训练“武刚车阵”时使用的两百辆精铁战车,它们被两百匹马和三百头牛拉着,每辆车用西匹马或两头牛驱动,只要我能顺利在山丹军马场拿到李胖虎最后留给李家的五百匹战马,再补充些战马,我就有了一支两百乘的“武刚战阵”,这对迁徙时队伍的机动性和安全性都会有巨大帮助。
我毕竟没当过家,算账不精明。在这些人口和家底到位后,营地一下子人口便到了两千大几百,加上路费、安家费等补贴,一次性支出也成倍增加。
十二月底我拉着李壬、李癸又和计吏、主簿们算了账,这次虽然加入了代郡给的部分物资和军资,总盘子也仅够维持营地一年的支出——不能算迁徙的那个增加五成。
对这个结果,我心里有点愁,但是似乎又不那么愁。我不知道是不是“气运加持”给我带来的自信,我觉得营地的人口构成在经过我的调整后更有蓬勃的朝气了。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养活他们,但是我就是很有信心能很好的养活他们!
年底营地里婚宴一场接一场,将士们来投靠的未婚妹妹大部分都很快内部解决,嫁给了同袍或同袍的胞弟。我和我那九个肚子渐渐隆起的老婆几乎每天都要参加集体婚礼,营地因婚礼的政策性补助支出也成为军资加快消耗的最主要因素。
可是对于这个结果,我真的完全不担心。因为我想起在葛履书斋中看过的《礼记·大学》里的那句名言:财散人聚。我相信一支年轻有活力的“老兵营”才能在赡养老兵之余完成我们未来面临的更多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