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魏掌柜家吃完晚饭,魏掌柜简单收拾了一下便领着我去了渡口。他和渡口摆渡的船夫应该非常熟稔,一去便寒暄起来。
摆渡的船夫告诉他:因为上游来水强度加大,我们不能原路返回济水北岸,只能从汜水往下游绕到菏泽再溯济水到达渡口。这条路路程远一倍,时间也要大约一个时辰,所以原本三文钱的摆渡费涨到了五文钱。
魏掌柜本想替我付钱,不过我抢先自己付掉了。我们跟着船家很快顺流到达菏泽。在菏泽宽阔的水面中因为多股水流汇聚船行很吃力,半个时辰的时间都是在菏泽转向找往济水溯流花掉的。
在我们进入济水主河道时天光己经基本黑了。这时与我们擦肩而过了两艘大船,它们是从济水上游溯流经菏泽往汜水下游大野泽方向去的。我感觉那两艘船和贡宪的船队开走的船很像,但是因为天光暗了也辨认不清。
等船走远,魏掌柜低声对我道:“刚才那两艘船有点古怪。现下汜水往下游的航道基本上断绝了,如果是小船还好,这么大的船往那边走就有点奇怪了。
我问魏掌柜有没有听说一种叫“流民自典”的生意,他对我摇了摇头。
等到下船,我取回小黄,魏掌柜也取回了寄存在渡口的店里的毛驴。在回客栈的路上他对我道:“方才船家在我不好说,雇你的那个东家姓贡的是不是沾了‘流民自典’买卖了?”
我冲魏掌柜点点头,道:“里面有猫腻?”
魏掌柜道:“不好说,反正去年两波、今年在你们之前刚走一波客人都是沾了那个买卖亏了许多钱。你跟姓贡的协议里有没有要保证货物安全的?”
“没有。”我笑道,“我只管他的人身安全。”
魏掌柜笑道:“但凡他肯请我们的伙计喝顿酒听我们说说情况,也不至于去碰那个生意,现在只能指望他运气好了!”
回到酒店己经是戌亥交界时分,我谢绝了魏掌柜请我吃宵夜的邀请,让店里的伙计给我伺候了洗澡水,兀自回房间好好洗了一把就睡了。
本以为可以好好睡个觉补充一力,结果寅时刚过,贡宪就敲门把我吵醒了。
贡宪告诉我:解胡子押运回曲阜的三艘船出了问题:船上的“自典流民”因为嫌伙食差发生暴动,抢走了船上的所有食物和押运船员的细软、甚至随身衣物,然后劫了两艘船跑掉了。解胡子只得安排最后一艘船重新回定陶补给,除了三艘船的船员,船上只剩下八十七个合法手续的奴隶,解胡子到客栈找他时几乎赤身,只在下身裹了一块麻布。
最让贡宪心疼的是:他买的包括小兰和小丽在内的他最满意的八个年轻女隶都被“自典流民”也抢走了。
对于贡宪踩坑,我也只能表示单纯的同情。我唯一能给他提供的线索是昨晚我和魏掌柜摆渡回来时看到的两艘往汜水下游去的船大概率就是贡宪的船。
贡宪当即安排人以船舶被抢去报官,然后询问我接下来他应该怎么办。
我告诉他:魏掌柜说了仅在这个客栈住的人他应该就是第西个被“流民自典”生意坑的。因为“流民自典”本来就不合法,现在只能想办法找渠道去和祁家兄弟及他们幕后的市令戴庆“私了”追回一部分损失。
听了我的建议,贡宪当即表示想请我帮他出头去谈这个事情,我简单掂量了自己的份量就拒绝了。我给他的建议是立即修书回曲阜,让他们贡家、甚至是“奉祀君·褒成侯”家族派人出面协调处理此事。
贡宪道:“其实解胡子一回来我就安排了人将船上剩余的奴隶运走并送信回家里,只是我想赶紧把这个事情转圜些许,不然大概率会被派来处理此事的、我的那个族叔一定会骂死我!”
我无奈对他道:“事己至此,挨骂总好过血本无归吧?另外,如果你这边的时间太久影响我去和葛家兄弟碰头,我们可以就此终止契约,后面的一万钱我就不要了。”
贡宪道:“不可不可!我现下才发现这里水那么深,你再走我真的连人身安全都要担心了!这样吧,从今日起,我再另付你一日一缗钱的报酬,日结,你看可好?”贡宪说着就去找那个管账的跟班又掏了一缗钱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