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谦想了想,道:“如果中间牵涉贩卖牟利,大哥就得摘得远远的,不能出面了。去县衙转圜的事情由我带着小贤去吧。”葛谦顿了顿,对阮泰家老太婆和西个媳妇道,“我不用猜也知道,后来那些买盐的都是你们几个的远房亲戚、娘家邻居啥的。你们带着阮大爷去一家一家的解释清楚也好、还差价也好,总之要安抚好每一家,不能说淮阳的盐到他们手上有差价的事情,不然后果自负!”
阮家众人连忙称是。我对葛谦道:“衙门那边我陪你一起吧!”
葛谦道:“你先别出面,我去了解一下情况,万一有了我转圜不动的地方你再出手。”葛谦随即道,“你就在家里等我哥回来,顺便别再让什么人来聒噪吵到我嫂子,免得她动了‘胎气’!”
葛谦的话一点不客气,说得阮家几个女眷都是一脸惭愧。
这时,阮息君红着脸道:“葛二哥,我可以陪你和小贤去衙门吗?买盐的手续都在我这里。”
阮息君说完红着脸看着葛谦,我看葛谦的表情似乎并不愿意带着个暗恋他的小萝莉一起,但又觉得这个小萝莉比她家老娘和那几个嫂子确实聪明懂礼貌,不忍心她被拒绝,于是道:“葛二哥,你带她一起吧。关键时候小姑娘抹个眼泪还是能在官老爷那里给点同情分的。”我顿了顿故意道,”不像一堆老娘们儿哭喊聒噪只会惹人烦!”
我这话说完,发现葛谦和林氏都有憋笑的神情。阮息君虽然仍红着脸,却对我报以感激的目光。她忙对葛谦道:“葛二哥,我去了保证不插嘴坏你的事情!我就按这位李大哥说的,如果你和县衙的大老爷说不通,我就下跪抹眼泪。”
葛谦无奈道:“走吧走吧!把买盐的凭据都带好了!”
葛谦前脚领着小贤和阮息君出门,阮泰也安排老伴和几个媳妇分头去熟稔的人家做工作,向我们告辞。
等众人离开,林氏道:“道一兄弟,你觉得阮家那个幺妹咋样?”我笑而不答。她又道,“这丫头我从小看到大的,小时候还跟着我启蒙了一年识字。比她大姐和几个嫂子都要聪明,也乖巧懂事!”
我笑道:“葛二哥毕竟是‘神童’,这种事情我们怎么操得了心?”
这时,一首躲在后堂的林氏老太太忽然走了出来,笑道:“你就像今天这样多创造机会撮合撮合就好啦!”
下午葛履回家后不多久,葛谦也回来了。
葛谦告诉我们:陈留县己经派人去阳夏核实买盐的凭证真伪及买盐总数阮家几个男丁供述的数量是否对得上,“贩卖私盐”的罪应该肯定是订不下来的。但是被羁押的“阮氏学渣们”己经承认了部分户的盐存在低买高卖,所以这方面估计还是会有点麻烦。
在葛谦回来不久,从阮贤和阮息君处得到消息的阮泰也很快又来到了葛家。这次他只带了阮贤和阮息君一起过来,那些“聒噪老娘们儿”还在分头做各家的工作。
阮泰非常诚恳的请求葛家兄弟帮忙可以让儿子们和大孙子尽早被放出来。葛谦表示:放人估计不会等太久,但是因为几个人己经自己承认存在低买高卖,是否被认定经商、认定经商后会怎么处理他就不敢保证了。
我对阮泰老爷子的印象着实还不错,于是自告奋勇告诉他:这个事情我来帮他们家努力努力。
当晚吃过晚饭,我就穿回戎装拿着司马军牌住进了陈留的官方驿站。在第二天后晌,我就在驿站遇到了被从阳夏邀请到陈留协查的阳夏县尉下属捕手。
要说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这位捕手是“私铸盗钱案”侦办期间陈县的一位下吏,他升官后去阳夏当了捕手。这位阳夏捕手还吃过我几次酒席,我算是他的老领导。他一见到我立即向我下跪请安,我也不多啰嗦,当即私下带他去了阮泰家,并让阮贤把葛谦也喊到了阮泰家说明情况。
我的面子阳夏捕手当然要给,我交代他除了公事公办让阮氏诸人摆脱“贩卖私盐”的嫌疑外,也要尽力协调陈留县不要追究阮氏诸人为回补运输成本进行的小额加价行为。
在聊天中捕手告诉我:不唯阮家,很多郡县交界处的百姓都会钻空子去淮阳买盐,类似案件淮阳己经接到多起协查。上次他们在陈县开会时栾移石说,估计中枢最近就会正式颁布“百姓只能在本郡国买盐、违者与买卖私盐同罪”的司法解释。但是目前司法解释没下来,他还是可以确保帮阮氏众人洗脱“贩卖私盐”罪行的。
次日,阳夏捕手依照我的吩咐让阮氏诸人摆脱“贩卖私盐”的嫌疑,但是陈留县令许宇东并没给他面子不追究阮氏诸人加价买盐的行为,而是将六人继续羁押,准备择期就六人的加价行为进行审理。阳夏捕手还说:听许宇东的意思,暗示要对六人罚款并拟将阮泰家划入商籍。
阳夏捕手还告诉我:最近传出朝廷会派专门的巡视组就“私铸盗钱”和“算缗”执行巡视地方,据说公开的御史和微服的“绣衣使者”都有,所以估计陈留县令许宇东也是因此完全不给他面子。
在得到这个处理结果后阮泰的情绪有点低落。当晚,他来到葛家,找到葛履、葛谦兄弟,提了一个请求,道:“我没教育好儿子造成了现在的局面,所以万一我家被入商籍算是咎由自取。但是,我家的田产包括刚弄好的鱼塘之类的都是祖祖辈辈积累的劳动成果,加上息君因为家里改商籍将肯定无辜受牵连难以出嫁。所以老夫舔着老脸恳请葛二公子纳息君为妾。”阮泰顿了顿又道,“我打算以家里的所有田产、鱼塘为嫁妆,以后这些财产都记在你葛二公子名下,我们全家以后以佃户身份帮你打理!”阮泰叹了口气,补充道,“我相信葛家都是读书人,不会坑我家的财产任我们饿死!”
阮泰说得非常悲戚恳切,令我听了都很动容,葛履、葛谦兄弟更是一时难以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