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不知道!”黎川柏脑子嗡嗡作响,“这事是你手骨折那次,我才知道的。我对你的态度从来都跟什么弟弟没有关系,我要最初就知道你是他弟弟,我都不能找你!
我那时不说,我承认这里有怕你走的成分,但是……欢欢,我那时候也怕你想不通,怕你非要回家认亲。
你不知道,江家根本容不了你,光江屿知他妈就能把你撕成纸条!更别提那个笑面虎江露白。你若是想要钱,跟哥说不就行了?当什么江家私生子?老子还没孩子呢,只要你点头,我马上把所有财产都转……”
“你闭嘴!”江屿知突然恶狠狠地瞪向黎川柏,暴喝道:“就他妈钱钱钱的,你脑子里都是自己那点破钱!你死钱眼里吧!”
“我操!”黎川柏大怒,拳头骨节捏得嘎嘣作响,“你他妈清高,你蹦极的时候那绳怎么不拴脖子上呢?”
“那也比你到头来像条狗一样求着我带宁欢走强!”
黎川柏感觉自己要炸了,他一秒都无法忍受,转身就向江屿知大步走去,“老子现在就他妈先宰了……”
“别吵……别吵了。”宁欢胸口剧烈起伏,满脸泪水,看起来近乎奄奄一息,“求求你们了,别吵了……求求你们……”
黎川柏的脚步瞬间僵在原地,他瞪着江屿知,那眼神恨不得能将对方凌迟。
江屿知根本不看他,直接踉跄着蹲在台阶上,任由眼泪模糊视线。
宁欢望着面前的场景,忽然发出一声轻笑,那声音里的破碎令黎川柏头皮发麻。
宁欢无比艰难地一步步蹭到江屿知身边,在他下面的台阶蹲下,仰头盯着那张和自己极其相似的脸,“我该唤你屿知,还是哥哥?”
“对不起,对不起……”江屿知突然抓住宁欢的手,眼泪砸在他的手背上,语无伦次道:“对不起,真的,从始至终,我有私心,我该死我没办法欢欢,我就只喜欢过……我也很难受,我特别恨,我……从黎川柏告诉我那天起,我就一直在周转父亲那边,但是他不同意让我带你走……”
“那天,电话对面的那个人……”宁欢用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开口,“就是我的父亲吗?”
☆、决绝的宁欢
江屿知心头巨震。宁欢的声音那么小,那么轻,那么弱。可里面的伤心欲绝,生无可恋却那么响亮。
江屿知瞬间泣不成声,他别开头,胸口起伏不定。
“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宁欢的眼神里带着希冀,他将手握成拳头,塞进嘴里,努力压抑自己的哭声。
原来他也曾和自己的爸爸说过话,原来“爸爸”两个字曾有温度。
那个男人喊过他“宝儿”,哪怕那声呼唤另有归属。
江屿知颤抖着掏出手机,却因为眼泪不断滴落在屏幕上,导致解不开锁屏。宁欢伸出袖子帮他擦拭着手机表面,那只小手上满是牙印。
黎川柏的心痛无以复加,他靠着墙缓缓跌坐在台阶上,怔怔地望着宁欢这边儿。
江屿知狠狠咳了两声,努力止住眼泪,这才拨给了江露白,“喂?”
“大宝儿?”江露白的声音这次很急切,“我跟你说的有没有听,我不同意那事!那玩意儿他就不行,他……”
“江先生……”宁欢的语气带了些试探和期待,像一只小狗崽冲自己的妈妈伸出爪子。
电话那头沉默半晌,等江露白再次开口时,话里竟带了浓浓的厌恶,“我知道你是谁。我不管你用了什么下贱的手段,离屿知远点,别像你那个只会出来卖的母亲,做尽下流之事,不然我不介意亲手解……”
“你个老王八!”听到此处,黎川柏几乎是飞身扑过来,一把将手机扔了出去。
他也不管江露白能不能听见,只是一味冲台阶底下大骂道:“自己管不好儿子,赖在我宝贝儿头上干什么?什么老货!宁欢是靠他妈一个人生下来的吗?”
撒完气后,他又赶忙扶住宁欢颤抖的肩膀,心疼地望向那张失神的小脸,“欢欢?大宝贝儿?没事啊,乖,江露白给不了你的,我给,欢欢要什么都行。”
“黎川柏,你再骂一句?”江屿知突然起身,手里举着刀,面色阴寒。
“呦,大孝子?”黎川柏一愣,抬头看向对方,随即哈哈大笑,声音里是化不开的嘲讽。
他绕开宁欢,直接将身体暴露在江屿知攻击范围内,“你爸骂他的时候你怎么不吭声?站那么近不知道挂电话?”
“你……”
宁欢突然起身,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一把将黎川柏扯到里侧的墙边。他再度望着江屿知时,神情里是说不出的情绪,那是绝望夹杂着悲戚、愤恨、哀痛。
“江屿知,你既然都知道我的身份了,还是顺着我的意……”宁欢说到这儿,长长吁了一口气,闭上眼睛任由眼泪滚落,“我是有错,我下贱,我皮痒,可你把我当了什么?我们算什么?”
江屿知迟迟不回答。
宁欢的心仿佛被东西攥紧了,他忽然疯了一般抓住江屿知的衣袖,语无伦次地大吼起来:“我算什么!你告诉我!……说啊!好玩吗……好玩吗!我……我就这么可笑?你是不是觉得很刺激,正好也不用……负责到底,亏我……我还以为真的有人会喜欢我,觉得我很好,你……你……”
说到此处,宁欢一边扶着扶手,一边哭着向后退。黎川柏赶紧过来搀着他,生怕他摔倒。
宁欢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他是个愚蠢的人,没用的人,虚荣的人,这就是他的报应,连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要狠狠惩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