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引低声问:“他们有说要去哪里吗?”
“大约是前往公海,相对靠近他们自己的势力范围。”
方引透过四面的舷窗环顾,伊斯亚特岛已经变成了天边的一根弦,离他们很远很远。
谢积玉虽然被绑着,倒是表现得很从容。
他调整了一下位置,坐在了方引的身边,这样视线正好对着东方:“说好了看日出的,这可是美景。”
初升的太阳像熔金倾泻,温柔四洒在海面上,将深蓝的天空与海面割开了分界线。
海风和阳光从舷窗进来,落在他们的脸上。
其实这确实是非常难得的一刻。
他们之间甚少有这种极其安静的、能坐在一起欣赏景色的时刻,要是忽略捆在身上的绳子和身边持枪的人,这一幕完全可以作为一个美好的回忆,深深地嵌入方引的心里。
方引缩了缩自己的身体,将脸轻轻地贴在了谢积玉的肩上,眼睛没有焦距地落在前方,声音有些哑:“你这次一定会没事的。”
谢积玉微微转头。
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得见方引的下半张脸,皮肤很白,下巴有些尖,双唇抿着,是一个紧绷的弧度。
“我们都会没事。”谢积玉说道。
这时,船舱的门忽然被踹开,方引被吓得一激灵,猛地直起了上半身,跟谢积玉拉开了距离。
进来的人是那个首领。
他的冲锋枪挂在身后,腰上还有匕首和手枪,手里端着两个餐盘。
脸上的面罩已经被摘掉了,一道狰狞的伤疤横贯面中,有些红,还没有完全痊愈。
是了,他就是那个组织首领的儿子、以残暴闻名的哈姆扎。
此时他的脸上带着笑,让那道伤疤变得更加可怖。
方引禁不住多看了两眼。
他之前了解过,在对方的民族风俗当中,皮肤破损是一种亵渎父母和神明的行为。
而哈姆扎是脸上受伤,这在他们的文化认知中应该是更加严重的。
但眼下,他看上去确实毫不在意的样子,连药都没有上,这种热带气温下不好好处理,怕是很快就会感染。
不过以方引从新闻中了解到的信息,他的所作所为在父辈看来跟直接亵渎神明也差不多了,或许脸上有道疤也算不得什么。
但是这种信仰忽然崩塌的力量,会对一个人产生极大的精神压力,变得很容易受刺激,难保他在这种情况下不会做出什么过激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