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手,极轻极缓地,想要抚平那眉间的褶皱。
然而,只是这细微的动作,便惊醒了浅眠的裴既白。
他倏地睁开眼,眼底还带着未散尽的惊慌和迷茫。看清眼前的人,他愣了一瞬,沙哑的嗓音带着不确定的试探:“严燊……?”
“我在。”严燊的声音低沉而肯定。
这一声回应,让裴既白紧绷了一夜的神经骤然松弛,所有担惊受怕在瞬间烟消云散。
可他随即想起了昨夜的无助与愤怒,张口还想质问,却被严燊猛地拥入一个紧紧的怀抱。
“对不起……对不起……”严燊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一遍遍地重复着,仿佛除了这三个字,他再也说不出别的。
真实的体温和熟悉的气息包裹而来,裴既白彻底清醒,他用力推开严燊,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去哪里?死了吗?为什么什么都不说?”
严燊只道:“对不起……”
裴既白注意到他憔悴的面容,心里揪着疼。
“对不起什么?严燊……我要的不是对不起。”
严燊却没有解释昨晚的失踪,而是抬起猩红的眼睛,问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s市的产业……你是什么时候收回去的?”
裴既白愣了一瞬:“现在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应该和我解释昨晚的事情吗?”
严燊低下头,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着,声音嘶哑得厉害:“你早就知道……严家在s市的一切,对不对?”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得裴既白浑身一僵,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你……你说什么?”裴既白的声音发颤。
严燊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那眼神混杂着巨大的痛苦、难以置信和一丝濒临的绝望:
“你早知道了,是吗?并把所有的证据都销毁了……你向裴振业要回s市的产业,就是为了销毁当年的真相……”
裴既白怔怔地看着他,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在微微发抖。
严燊猛地抓住裴既白的手腕。
他几乎是跪伏在裴既白面前,仰着头,泪水终于决堤,用近乎破碎的声音哀求道:“你告诉我你不知道!你说啊!说你不知道!裴既白,我求求你……你说你不知道!”
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胸口剧烈起伏。
“只要你说……你说你不知道,不是你做的……既白,你说话好不好……”严燊的情绪彻底失控,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而浅薄,脸色由红转为不正常的青紫,额头上渗出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