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识地用力抠着自己的手指关节,直至泛白,整个人仿佛正极力压抑着某种即将破笼而出的情绪,“可我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那张本该模糊的脸、那个声音、所有关于他的记忆…全都鲜活了起来,一遍遍在我脑子里翻腾……”
“你和他……”严燊谨慎地追问,“到底是什么关系?”
戴辞茫然地抬起头,眼神空洞,仿佛也被这个问题困住了许久。
最终,他只是极轻地摇了摇头,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困惑:
“我不知道。”
两人之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风吹过光秃枝桠的细微声响。
半晌,严燊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宋惊寒当年,确实有一个双胞胎哥哥,叫宋清年。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戴辞抬起头,目光空洞地望向远处一棵早已落尽枝叶的老树。
那树干枯槁,枝桠嶙峋地伸向灰白色的天空,萧索得如同他此刻荒芜的人生。
他张了张嘴,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慢慢挤出一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很抱歉……”
严燊没有再说话。
此刻,连本该温暖的阳光都显得苍白而阴冷,无力地洒在两人身上。
戴辞的眼神变得悠远而破碎,仿佛穿透了时光,回到了那个绝望的年纪。
“我十五岁进的……金海。活在最肮脏的底层,能吃上一口饱饭都是奢望。有一次…因为实在太饿,偷吃了客人桌上的一点东西,差点被打死。”
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后来,是他救了我。他告诉我,他叫宋清年……”
“我们…渐渐熟悉,成了最好的、形影不离的…算是朋友吧。后来…常见面,说说话,算是个…依靠,就那么过了三年。可…我们的关系还是被当时的老板发现了。我带着他拼命地跑…可是能跑到哪里去呢?最后…被逼到了一栋废弃的危楼楼顶,大概有十几层那么高,那老板说我们两个只能活一个……”
他的声音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那些被他强行封印的细节汹涌地冲击着他的神经——
戴辞没有再说。
他摊开自己的手掌,死死地盯着,仿佛上面还残留着那滑腻、温热的血。
他记得扑上去抓宋清年……抓住他的手了。
可是……可是他的手上……全是血……太滑了……他抓不住……他眼睁睁看着他的手……一点一点……从手里滑出去……
最后“砰”的一声闷响……全世界,只剩下那个声音了……
严燊始终沉默地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