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既琛慵懒地靠回沙发,像打量猎物般审视对方:“你凭什么和我做交易?”
“就凭我知道太多……”
——
裴既白与“宋爷”并肩走出金海喧闹的大门,夜风裹挟着雨后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直到远离那些窥探的视线,裴既白才停下脚步,目光转向“宋爷”道:“严燊呢?”
“宋爷”低笑一声:“不知道啊。”
声音忽然褪去刻意伪装的低沉,露出原本清朗的声线,“刚才多有冒犯,您先回吧,和我一起会很危险。”
裴既白面无表情的审视着对方。
这人虽然一直刻意模仿着严燊的姿态,但站姿的细微差别和指尖的小动作都在昭示着不同。
“你到底是什么人?和严燊什么关系。”
“宋爷”将食指优雅地抵在唇前,真皮手套散发出淡淡的雪松香气:
“嘘——”
他拉开劳斯莱斯车门,动作恭敬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有些戏……总得唱完才行。”
车辆驶离时,裴既白透过车窗看见那个身影仍站在霓虹灯下,面具在夜色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他想起离场前严燊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更早之前——
雨夜的书房里,严燊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头轻声问:“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在骗你……会不会恨我?”
当时裴既白正批阅文件,只当是玩笑,于是道:“那要看你骗得多精彩。”
今夜这场精心编排的大戏,让裴既白心底泛起前所未有的寒意。
严燊的危险程度竟然远超他想象。
他能找来如此完美的替身扮演“宋爷”,自己则混在保镖队伍里冷眼旁观。
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包厢里的博弈吸引时,真正的导演正藏在暗处操控全局。
这出戏里每个人都是演员,只有严燊握着完整的剧本。
裴既白想起严燊今夜每个细微的表情——
当裴既琛挑衅时他恰到好处的愤怒,当宋爷出现时他故作惊讶的挑眉,甚至在自己与假宋爷离开时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所有这些表演都天衣无缝,连最细微的表情肌控制都精准得像精密仪器。
更可怕的是这人对人心的掌控力。他故意让“宋爷”对自己表现出特殊关注,成功激起了裴既琛的嫉妒;又让白老三在恐惧与贪婪间反复横跳,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心甘情愿成为棋子。
整个金海仿佛变成了他掌中的沙盘,每个角色都按照他写的剧本在行动。
裴既白突然意识到,严燊缺的从来不是能力,而是舞台。
只要给他足够的空间,这人完全能爬到比裴家更高的位置。难怪当年白老三要不惜一切代价摧毁他——
不是所有驯兽师都敢把猛虎养在身边。
车窗映出自己凝重的面容。
裴既白轻轻触碰冰冷的玻璃,仿佛能透过夜色看见那个正在金海里搅动风云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