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三连忙上前扶住裴既白道:“裴少,我当初就提醒过您的不该把他放出牢笼。”
“支票填好了?”裴既白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只有尾音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栗泄露情绪。
白老三还想说什么,却在触及对方眼神时骇然闭嘴。那双向来矜贵的双眼里正翻涌着暴风雪般的杀意,仿佛多待一秒就会被割喉。
我想你
裴既白回到宅邸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白老三毒蛇般的低语在耳畔回荡——
“你见过孤狼下跪的样子吗?”
“浑身鲜血淋淋,没一块好肉。”
“那小丫头才几岁来着……八岁?”
“可我还是不解气,所以我用铁棍敲坏了他的脑子。”
每一句话都像淬毒的冰锥,反复凿击着他的神经。
金海六年不是炼狱,是生生将傲骨碾成齑粉的磨盘。这样的严燊凭什么被驯服?凭什么还会对谁献出丝毫忠诚?
电梯镜面映出裴既白苍白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冰冷镜面,仿佛能触到某个少年跪在血泊中的颤抖脊背。
心脏抽疼得厉害,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涩意。
他好想见到严燊。需要确认那个人还真实地存在着,需要用体温去熨平那些穿越时光袭来的战栗。
推开房门时,温暖的灯光倾泻而出。
卧室里弥漫着熟悉的雪松气息,浴室传来隐约水声——严燊果然回来了。
裴既白几乎是踉跄着冲向浴室,皮鞋踩过地毯发出沉闷声响。某种迫切的力量推着他向前,仿佛迟一秒那人就会消散在雾气里。
磨砂玻璃门透出朦胧身影,水珠溅落的声响却让他安心。裴既白的手悬在门把上微微发抖,然后他猛地推开门——
严燊被吓了一跳,转过身,湿发凌乱地贴在额角,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
他错愕地睁大眼睛,一句“我操”卡在喉咙里,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下。
氤氲水汽中,他看起来比平日年轻许多,那些被戾气掩盖的棱角此刻柔和得令人心惊。
“怎么了?”严燊下意识抓起浴巾遮住了身上狰狞的伤疤,语气里带着惯常的戏谑,“那么想我——”
话未说完,裴既白突然上前抱住他。
淋浴的水流立马浸透昂贵西装,热水和冷汗交融着滑落。
严燊浑身肌肉瞬间绷紧,手臂僵在半空——他清晰感受到怀里的人在轻微发抖。
“喂……”他迟疑地抬手,指尖悬在半空,“你……”
浴室灯光在水汽中晕开柔光,严燊看见镜子里自己无措的表情。他试探性地将掌心贴上对方脊背,隔着湿透的布料能摸到微微凸起的脊椎骨
“冷……”裴既白的声音闷在他肩窝,带着从未有过的脆弱。
严燊手忙脚乱地关掉水龙头。
滴水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感受着怀里的颤抖,忽然用浴巾将两人一起裹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