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y市。
临海酒店的顶层套房正上演着奢靡的一幕。
徐婉清被当作“赠品”混在一群俊男美女中,她穿着精致的礼服,机械地跳着曾经最引以为傲的舞蹈。
那双曾经灵动的眼睛此刻空洞无神,像个被抽走灵魂的瓷娃娃,在角落里格格不入地旋转。
阿列克谢慵懒地陷在中央的沙发里,手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把手枪。
他对眼前香艳的场景兴致缺缺,灰蓝色的眼眸掠过人群,最终定格在角落那个失魂落魄的舞者身上。
枪口微微抬起,指向徐婉清。
“你。”他低沉的声音穿透音乐,“过来。”
严燊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像一阵掠过荒原的风,连一丝可供追寻的痕迹都未曾留下。
没有告别,也没有半点挽回的余地,只有空荡的房间和骤然死寂的生活,提醒着裴既白这个人的存在与消失。
裴既白曾天真地以为,那个秘密会永远沉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随着时间腐朽。
他太清楚了,一旦真相曝露,那看似坚不可摧的感情堡垒会如何瞬间崩塌、灰飞烟灭。
他从不否认自己是个野心家。
是他,精心编织了一张温柔的网,一步步引诱着那只桀骜的孤狼踏入陷阱,沉溺于他刻意营造的温情,直至无法自拔。
他享受着掌控的感觉,却又在过程中悄然交付了真心。他爱严燊,这一点毋庸置疑,他也贪婪地想要严燊同样炽热、纯粹地爱他。
他销毁那些关于严家破产真相的证据,与其说是为了裴家的利益,不如说更多的是源于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怕严燊知道真相后,会头也不回地离开,就像今天这样。他无法承受失去。当然,这其中也掺杂着算计:他利用严燊夺权,利用严燊对付他在a市最大的敌人金海。
他妄图用谎言和隐瞒筑起一座高墙。
可是……
纸,终究包不住火。
当真相以最残酷的方式撕裂伪装,当严燊那双曾经盛满爱意与信任的眼睛只剩下被碾碎的绝望和恨意时,
裴既白知道,一切都完了。
严燊走了。
带走了房间里最后一点温度,也带走了裴既白世界里,唯一真实的光。
裴既白独自站在空荡房间的落地窗前,晨曦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他就这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眼睁睁看着严燊的身影消失。
沈砚秋曾经问过他:“当你决定用谎言去编织一张网时,就该想好退路的。你这样骗他,真的能承受失去他的代价吗?”
他当时沉默以对。
不是不愿回答,而是不敢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