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说完一长串便出了病房。
温简之除了头痛的毛病外身体一直很好,连感冒发烧都很少有,这也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身体和精神都紧绷到极限。可能在肾上腺素急剧分泌的状态下,他自己不觉得什么,但是在外人看来,状态是明显的糟糕。
温简之听了医生的话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陆屿仍安安稳稳地阂着眼睛。
因为心脏的原因,床被摇起来一些方便呼吸。陆屿仰躺着,小巧的喉结凸起,整个人还是昏软无力,但好在没有再醒着白白受罪。
温简之用水蘸了棉签,把陆屿干涸的嘴唇润湿,又打了热水给陆屿擦拭手脚。
火红的朝阳在他背后缓缓升起,新的一年终于来了。
“哥哥……”
沙哑轻柔的声音传入温简之耳中,他为陆屿擦手的动作顿了顿,一时间竟然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
温简之比陆屿大三岁,他们分手之前,陆知雨总是直呼温简之的大名,坏心思开玩笑的时候会喊他“之之”,只有在撒娇或者……或者极为动情的时候才会喊他“哥哥”。
而他们刚刚带着误会重逢的时候,陆屿则一直疏离而礼貌地叫他“简之”。
温简之低着头收拾好了情绪,把手上的毛巾放进身边的盆里,才抬头朝醒来的陆屿露出一个笑。
床上的陆屿被出声的朝阳勾勒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即使泛着苍白的病气,也仍然美得惊心动魄。
“小雨醒了,睡得好吗?”
温简之抬手摸了摸陆屿冰凉的脸颊,换来陆屿一个温和的笑。
陆屿慢慢抬起手,握住温简之的,另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把氧气面罩取下来,脸上留下一道泛红的勒痕,手背上的肿胀和大片的青紫分外显眼。
“呃……”突然失去高饱和氧气的供应,陆屿很快难受起来。
慢慢地,他因为缺氧,眼前浮现雪花似的大片斑点,温简之焦急的面容开始模糊和扭曲。陆屿耳边嗡鸣着,整个人轻飘飘的,突然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温简之见陆屿快速地喘息起来,虚汗一层一层地冒出来,很快浸湿了衣领。整个人都瘫软在松软的靠枕中,手心朝上,无力地停落在温简之的手中,指尖带着虚弱的震颤。
“小雨,戴着难受是不是?再坚持一下。”
温简之赶紧起身,手放在陆屿单薄的胸膛上帮他顺气,感受着胸腔里那颗心脏在高频率、杂乱无章地跳动。
陆屿似乎是晕了一瞬,又被温简之焦急的声音唤醒。感受到温简之把氧气面罩给他戴上,又颤抖着抬起手拒绝了。
“没……没事……我,我想跟你,说说话……”
短短一句话,陆屿只能发出气音,嘴唇只是小幅度地动了几下,但还是努力把话说清楚。
温简之避开他身上的管子,尽量抱住陆屿,安抚他,让他慢慢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温简之的手臂因为过于紧绷而泛起酸痛,陆屿才终于平静下来,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温简之的一颗心一直悬着,怕陆屿再毫无征兆地晕厥过去,给心脏造成更大的负担,好在陆屿逐渐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