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临洮长城的烽火台上燃起熊熊篝火。王翦将三截鼎足并排摆在案上,借着火光仔细观察。他发现鼎足内部刻有细密的符号,与石棺坪出土的项氏族谱夹层中的符号如出一辙。
“将军,俘虏营里有个匈奴萨满愿意招供。”亲兵来报。
王翦眼睛一亮:“带他来见我。”他知道,揭开这些谜团的关键,或许就在这个匈奴萨满身上。
【二:昆吾同辉】
匈奴萨满被押进烽火台时,身上还带着未干的血迹。他年约六旬,满脸皱纹深刻如刀刻,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即使沦为阶下囚,也丝毫不见惧色。
“大秦将军,你赢不了天。”萨满用生硬的秦语说道,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容,“九鼎归位之日,就是秦亡之时。”
王翦走到萨满面前,昆吾剑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我只问你,棺材船里的鼎足从何而来?为何刻着秦字?”
剑锋的寒意让萨满瑟缩了一下,但他很快恢复镇定:“那是上天的旨意。西王母显灵,说秦夺周鼎,逆天而行,要我们将鼎足送回东方,等待真主降临。”
“真主?是南公还是项氏余孽?”王翦加重了语气。他注意到萨满听到“南公”二字时,瞳孔明显收缩了一下。
萨满沉默片刻,突然狂笑起来:“楚虽三户,亡秦必楚!你们夺了他们的江山,还想夺他们的天命吗?鼎足上的秦字,是诅咒,是预兆,预示着秦将步周后尘!”
李敢怒喝一声,正欲上前,却被王翦拦住。他知道对付这种萨满,强硬手段往往适得其反。王翦拿起一截鼎足,凑到萨满面前:“你看清楚,这鼎足的材质绝非寻常青铜。匈奴没有这样的工艺,也没有这样的铜矿。告诉我,是谁给你们的?”
萨满的目光在鼎足上停留许久,眼神复杂:“是黑衣人,带着星象图的黑衣人。他们说只要将鼎足运到泗水,就能唤醒沉睡的神龙,推翻暴秦。他们给了我们很多盐和铁,还有这种不怕刀箭的青铜棺。”
“黑衣人有什么特征?”王翦追问。
“他们戴着青铜面具,说话像楚地口音。”萨满补充道,“为首的人腰间挂着龙形玉佩,说自己是南公的使者。他还说,这些鼎足只是开始,真正的神器还在泗水之下等待时机。”
王翦示意亲兵将萨满押下去严加看管。他拿起鼎足,走到篝火旁仔细端详。昆吾剑的剑身映着火光,与鼎足的青铜光泽交相辉映,竟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将军,您看这里。”李敢指着鼎足边缘的一处缺口,“这缺口的断面颜色与您的昆吾剑极为相似。”
王翦心中一动,将昆吾剑的剑脊轻触鼎足缺口。在火光的映照下,两者的金属光泽果然如出一辙。他又用剑尖轻轻刮擦鼎足表面,脱落的铜屑落在掌心,呈现出独特的金黄色,这是昆吾山铜矿特有的色泽。
“不可能……”王翦喃喃自语。昆吾剑乃周穆王时期西戎所献,材质取自西域昆吾山的精铜,是天下至宝。而周室九鼎据说是夏禹所铸,材质应取自中原铜矿,两者怎么会同源?
他突然想起石棺坪出土的项氏族谱中记载的内容:“秦王政二十西年,得西羌铜矿,铸器若干,以应天机。”难道秦代的铜矿来源与周鼎有关?
“李敢,取火盆来。”王翦说道。亲兵立刻端来一盆炭火,王翦将鼎足靠近火焰,只见青铜表面渐渐浮现出细密的云纹,与昆吾剑剑鞘上的纹饰一模一样。当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时,鼎足上的“秦”字竟然开始变色,从原来的青绿色变成暗红色,隐约透出底下覆盖的另一层文字。
“是‘周’字!”李敢惊呼。在暗红色的“秦”字之下,果然隐藏着古朴的“周”字铭文。
王翦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意味着这些鼎足原本是周室九鼎的一部分,后来被人用秦代铜料重新铸造,覆盖了原有的周字铭文。而铸造所用的铜料,竟与自己的昆吾剑同源,都来自昆吾山!
“将军,这说明什么?”李敢问道。
“说明有人在刻意混淆周秦的天命传承。”王翦沉声道,“周鼎代表周室天命,覆盖秦字意味着秦代周兴。但用昆吾铜重铸,又暗示着秦的天命源自周,甚至可能……源自更古老的传承。”
他突然想起秦始皇收缴天下兵器铸造十二铜人的事。据《史记》记载,秦始皇曾在临洮见到十二巨人,遂铸十二铜人以象之。而铸造铜人的材料,正是收缴的六国兵器,其中不乏周室遗留的青铜器物。难道这些鼎足就是当年未被销毁的周鼎残件,被有心人藏匿起来,用秦代铜料重铸后,成为颠覆秦朝的象征?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匆匆进来禀报:“将军,打捞队在下游冰窟里打捞出一具完整的青铜棺,里面除了鼎足,还有一些竹简和一件青铜符节。”
王翦立刻赶往打捞现场。青铜棺被安放在临时搭建的帐篷里,棺内的丝绸己经湿透,但竹简却被密封在特制的铜匣中,保存完好。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件青铜符节,造型如虎,上面刻着“南公”二字,与石棺坪俘虏口中的神秘术士不谋而合。
竹简上的内容更是令人震惊。上面记载着一个名为“复周”的秘密计划:一群周室后裔联合楚地反秦势力,意图找回失落的九鼎,用昆吾铜重铸后,在泗水举行仪式,宣称周室复兴,以此号召天下反秦。而匈奴只是他们利用的棋子,棺材船则是运输鼎足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