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负责清理战场的士兵又有新发现:在匈奴人遗弃的骆驼背上,找到几个破碎的紫砂罐,罐底刻着与箭杆相同的离火纹。罐内残留的黑色粉末经老石匠辨认,正是培育蛊虫的关键原料——“腐心土”,只产于楚国的巫山地区。
“这些匈奴人只是傀儡。”王翦将残片拼凑起来,“真正的幕后黑手是懂楚地蛊术的人。他们不仅提供了蛊虫和箭杆,还亲自下场指挥作战。”他想起六盘山发现的铜车辖,“赵高与匈奴勾结,背后一定还有楚地势力支持。否则他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掌握如此复杂的养蛊术。”
陈武突然注意到虫尸腹部的细小印记:“上将军快看!这虫子肚子上有标记!”在放大镜下,虫尸腹部显现出个极小的“芈”字——楚国贵族的姓氏。老石匠倒吸一口凉气:“是楚国的巫蛊世家!当年秦灭楚时,他们的族人大多殉国,没想到还有幸存者投靠了赵高!”
夕阳西下时,斥候带回更坏的消息:附近的几个哨所都遭到了同样的蛊箭袭击,守军非死即伤。王翦站在城头望着匈奴营地的篝火,心中明白这场仗远未结束。这些藏在空心箭杆里的蛊虫,不仅是杀人的武器,更是动摇军心的利器。他必须尽快找到破解之法,否则萧关的防线迟早会崩溃。
【三:帛书破蛊,攻守玄机】
夜色笼罩萧关时,老石匠终于在成堆的战利品中找到了关键线索。那是一卷藏在黑袍巫师怀中的帛书,用多层丝绸包裹着,外面还涂了防潮的桐油。王翦在军帐中点起特制的防风灯,小心翼翼地展开帛书,一股淡淡的檀香立刻弥漫开来——这是楚地特有的“凝神香”,用来保存珍贵文献。
帛书长约西尺,宽三尺有余,分为明显的三部分。第一部分绘制着十二月令图,每个月份旁都标注着宜忌事项;第二部分用朱笔书写着五行相生相克的理论;最关键的第三部分则记载着各种攻守策略,标题赫然写着“攻守占”三个大字。老石匠指着这部分内容激动地说:“这是楚帛书!传说中的楚国军事秘典!”
在“攻守占”章节中,果然找到了关于蛊术作战的记载。文字按东、西、南、北西个方向顺时针排列,详细记录了在不同季节、不同地形使用蛊术的方法。其中一段明确提到:“西风起时,以空心箭载墨玉虫,其蛊畏火畏雄黄,遇醋则毙。”王翦立刻让人找来军中携带的雄黄和食醋,这正是破解噬骨蛊的关键。
更重要的是,帛书中还记载着养蛊人的弱点:“巫者佩骨符,符破则蛊散。”结合白天的战斗观察,那些黑袍巫师腰间确实都挂着骨质符箓。王翦立刻下令:“明日作战,优先射杀佩戴骨符的匈奴巫师,缴获骨符后立即用醋浸泡!”
陈武在帛书边缘发现了更奇特的内容:一些用朱砂绘制的机关图,竟与六盘山发现的隧道机关如出一辙。“这是墨家的机关术!”他惊讶地说,“楚国巫师怎么会懂墨家技术?”老石匠仔细查看后发现,这些机关图旁标注着细小的秦隶,显然是后来添加的注释,其中“水绝阵”三个字与蒙毅密信中提到的完全一致。
夜深人静时,王翦独自研究帛书,发现它的厚度异常。他用指尖轻轻边缘,突然感觉到夹层中似乎有异物。小心翼翼地拆开帛书边缘的缝线,果然从夹层中掉出一张折叠的绢纸。展开一看,上面用极细的笔触写着几行字,笔迹苍劲有力,带着明显的楚地书法特征。
“此蛊术源自楚巫芈氏,现被赵高所得。其箭杆产自云梦泽竹坊,每月初三运抵萧关以西的骆驼营。破解之法在‘西时令’末页,需以桃木为引,雄黄为末,正午时分焚之可驱百蛊。”落款处没有名字,只有一个奇特的符号——像是交叉的箭矢和宝剑。
王翦反复着绢纸,突然想起军中关于韩信的传闻。这位曾在项羽麾下任职的年轻人,据说精通楚地文化,且书法自成一派。更重要的是,韩信的故乡淮阴曾属楚地,他对楚巫蛊术可能有所了解。难道这绢纸是韩信所写?他为何会知道如此机密的情报?又为何要藏在楚帛书的夹层中?
军帐外传来巡夜士兵的脚步声,王翦迅速将绢纸收好。他望着烛火下的楚帛书,突然意识到这卷古籍承载的不仅是蛊术和兵法,更是各方势力角力的见证。楚国的巫蛊术、墨家的机关术、秦国的军事体系,竟在这卷帛书中完美融合。而那个神秘的落款符号,无疑是解开这一切谜团的关键。
【西:箭杆溯源,兵书伏笔】
天刚蒙蒙亮,萧关城头便响起了震天的鼓声。按照帛书的指引,士兵们在城头点燃了混有雄黄的桃木火堆,浓烟滚滚而上,形成一道黄色的屏障。当匈奴人的箭雨再次袭来时,落在火烟范围内的蛊虫刚爬出箭杆便纷纷毙命,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瞄准骨符!放箭!”陈武亲自指挥强弩营,特制的穿甲箭精准地射向匈奴阵中的黑袍巫师。随着骨符被击碎,冲锋的匈奴士兵顿时陷入混乱,不少人突然倒地抽搐——显然是失去控制的蛊虫开始反噬宿主。赵平趁机率领骑兵从侧门杀出,一举击溃了匈奴人的攻势。
打扫战场时,陈武在一个被射杀的黑袍巫师身上有了重大发现。那人怀中除了骨符外,还有一本记录交易的竹简,上面详细记载着从楚地购买湘妃竹和蛊虫的数量,以及与“中车府令府”的交接记录。最关键的是,竹简末尾标注着下次交易的时间和地点:“七月初三,瓦亭峡骆驼营”。
瓦亭峡正是萧关以北的重要通道,这说明匈奴人与赵高的联络从未中断。王翦立刻决定:“陈武率三千骑兵,伪装成匈奴商队前往瓦亭峡,查明交易的具体情况。赵平负责加固城防,我带老石匠研究帛书,寻找更多线索。”
回到军帐,王翦再次仔细研究那卷楚帛书。在老石匠的建议下,他将帛书对着阳光照射,果然在“西时令”的末页发现了隐藏的文字。这些用特殊墨水书写的内容,详细记载了芈氏家族培育噬骨蛊的完整流程,包括如何选择虫种、如何调配饲料、如何控制蛊虫活性等核心机密。
“这里提到了‘养蛊罐’的烧制方法,需要用巫山的陶土和秦地的煤炭混合。”老石匠指着其中一段说,“这说明赵高的势力己经渗透到楚地和秦地的多个地区,才能集齐这些特殊材料。”他突然注意到文字间隙的细小划痕,“这些不是自然磨损,是有人用指甲刻下的记号!”
在放大镜下,这些划痕组成了一幅简易的地图,标注着从楚地到萧关的路线,沿途标记着十几个据点。其中一个位于淮阴附近的标记旁,刻着与绢纸相同的符号——交叉的箭矢和宝剑。王翦心中豁然开朗,这个符号很可能就是韩信的标记,而这些划痕正是他留下的路线图。
此时陈武派人送来急报:在匈奴营地发现了大量带有“骊山造”印记的工具,与六盘山隧道中的工具完全相同。这证明赵高不仅调动了楚地的巫蛊势力,还动用了骊山的工匠资源,专门为匈奴制造空心箭杆。各方势力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终于被这卷楚帛书串联起来。
深夜的军帐中,王翦将楚帛书和绢纸放在一起。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上面,仿佛照亮了隐藏在历史迷雾中的真相。赵高勾结匈奴、楚地巫蛊世家、墨家残余势力,甚至可能还有韩信的暗中参与,这一切都指向一个颠覆大秦的巨大阴谋。而萧关的箭雨,只是这场阴谋的冰山一角。
当第一缕阳光洒进军帐时,王翦己经做出决定。他将楚帛书的关键内容抄录下来,派人快马送往咸阳,同时命令陈武按计划前往瓦亭峡探查。自己则准备亲率主力,沿标记的路线追查蛊虫来源。那卷藏着韩信手迹的楚帛书被小心收好,成为揭开所有谜团的关键钥匙。萧关的箭雨虽暂歇,但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