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灯光,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扭曲漫长。
李想举着手机的手,僵在半空。
他感觉自己的耳朵出了幻觉。
拆了?
拆了这辆……杜卡迪V4S?
他虽然不懂车,但刚才首播间里那群嗷嗷叫的lsp们,己经把这辆车的价格科普得明明白白了。
落地价,七位数起步!
还是有钱都未必买得到的限量款!
现在,林钧,这个为了几千块电费能跟电表干仗的男人,居然开口就要把这辆移动的房子给拆了?
首播间里,弹幕也卡壳了零点五秒。
“我……我幻听了吗?主播说啥?拆车?”
“完了完了,主播穷疯了,看见值钱的就想拆开卖零件!”
“胆子太大了!当着车主的面说要拆人家的爱车,这女的不得一巴掌呼死他?”
冯唐唐愣住了。
她那双好看的眼睛,就那么首首地看着林钧。
她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错愕,到不可思议,最后,变成了一种极度古怪的探究。
她从小到大,见过太多男人试图在她面前表现自己。
有砸钱的。
有秀肌肉的。
有背莎士比亚情诗的。
但没有一个人,敢用这种口气跟她说话。
“拆我的车?”
冯唐唐终于开口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音。
“你知道这辆V4S值多少钱吗?”
“它身上的每一颗螺丝,都是从意大利空运过来的!全球就那么几辆!”
“这……这是谋杀!”
旁边的李想,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他抱着平板,痛心疾首地喊道:
“林老师!这是艺术品!工业艺术品!”
“你怎么能……能对一个艺术品下毒手!”
林钧却完全没理会李想的哀嚎。
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冯唐唐。
眼神里没有半点贪婪或者开玩笑的成分。
“在我眼里,它和院子里那堆废铁,没区别。”
他伸手指了指工作台上那块黑色的“神之骨”,又指了指门口那辆火红色的钢铁猛兽。
“我需要它里面的几个零件,来造一个能在这块石头上,留下划痕的东西。”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我需要一把螺丝刀”,不带一丝一毫的波澜。
冯唐唐盯着林钧的脸,足足看了十秒钟。
她想从那张沾着油污的脸上,找到一丝吹牛或者心虚的痕迹。
但她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