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钧推开林国栋的房门。
一股常年不见阳光的霉味和汗味混杂在一起,扑面而来。
屋子很小,除了一张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就没什么像样的家具了。
林国栋正蹲在床边,吭哧吭哧地从床底下往外拖着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绿色的军用铁皮箱。
边角都磕掉了漆,露出了里面锈迹斑斑的铁皮,上面积了厚厚的一层灰。
“咳咳……”
林国栋被灰尘呛得咳嗽了两声。
他用袖子擦了擦箱子上的锁头,然后掏出一把小钥匙,进去。
“咔哒”一声,打开了箱子。
箱盖掀开的瞬间,林钧的呼吸停滞了一秒。
没有想象中的破烂杂物。
箱子里,是一沓沓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用牛皮筋捆好的现金。
红色的百元大钞,塞满了大半个箱子。
在现金旁边,还放着几本边缘己经磨得发毛的存折,和一个小小的布袋子。
林国栋把箱子推到林钧面前。
声音里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小钧,这里是二十万。”
他指着那些钱,又拿起那几本存折。
“这是咱家这些年所有的积蓄。”
“还有……还有你从小到大得的那些奖状,换来的奖学金,一分没动,爸都给你存着呢。”
他拍了拍箱子,灰尘扬起,在灯光下飞舞。
“爸不懂你现在搞的那些什么……什么高科技。”
“但爸知道,那玩意儿肯定费钱!”
林国栋的眼眶有点红,声音也有些哽咽。
“你现在是干大事的人了,市里的大领导都来找你。”
“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被钱给绊住了脚。”
“拿着,都拿着!密码就是你生日!”
他把那沉甸甸的铁皮箱,用力地往林钧怀里一推。
林钧抱着冰冷的铁皮箱,却感觉有股滚烫的暖流。
从胸口一首涌到眼眶。
他看着父亲那双粗糙得像是老树皮的手。
看着箱子里那些带着岁月痕迹的旧钞和存折,鼻子一酸。
这些钱,是父亲一锤子一扳手,一斤废铁一斤纸板。
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是这个男人,用他弯下的脊梁。
为自己撑起的一片天。
以前,他觉得自己够懂事,够体谅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