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发和身后那群老师傅,几十双眼睛,齐刷刷钉在林钧身上。
那眼神,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稻草。
林钧没理会这些目光。
他只是抬起手,指着磨床底部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
那地方被厚重铸铁外壳和盘根错节管路层层包裹。
从外面看,就是一块平平无奇实心疙瘩。
“问题在这儿。”
林钧声音很平稳,没有一丝波澜。
在这空旷车间里,听得格外清晰。
“不是你们想的核心零件损坏,也不是什么芯片烧了。”
“是液压系统深处,一个单向阀,因金属疲劳裂了一道三微米口子。”
“系统压力始终上不去,所以机器报警,自动锁死了。”
三微米?
藏在实心底座里?
赵德发和老师傅们,全都懵了。
脑子“嗡”一声,像被重锤砸了一下。
他们面面相觑。
每个人脸上,写满了“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一个头发花白、工装上油污最厚的老技工,忍不住开了口。
声音干涩,像生了锈的齿轮。
“林、林老师,这不可能啊!”
他指着林钧点的位置,激动得唾沫星子都快喷出来。
“那地方是承重底座!一整块实心钢板!”
“德国佬脑子被门挤了吗,把个破阀门塞那里面?”
“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吗!”
“是啊!”
“我们厂里这台机床的图纸,都快被我们翻烂了!”
“上面根本没标这个位置有零件!”
另一个师傅,也跟着嚷嚷起来。
怀疑和不解,像是油污,迅速在人群中蔓延开来。
这年轻人,看着就不像个正经搞技术的。
手这么干净。
哪像他们这些干了一辈子机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