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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男儿披铠向前行姑娘红裳套白袍（第2页）

杨队长没说话，抓起长枪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听见里屋传来欣欣迷迷糊糊的声音：“娘，爹爹是不是回来了？”

他脚步顿了顿，终究没回头。

城西的李家，灯油烧得正旺。李老栓蹲在灶台前，往灶膛里添柴，火光映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鬓角的白发都泛着橙红。

李虎掀开帘子走进来，手里还攥着块刚从军营带回来的麦饼，见了父亲就咧嘴笑：“爹，你猜我这次回来带啥了？王爷说，这次杀了蛮族头领，就能升校尉！到时候我领了俸禄，先给咱家盖两间大瓦房，再给您买两坛好酒！”

李老栓手里的柴禾“啪”地掉在灶膛里，火星溅了他一裤腿，他却没顾上拍，猛地站起来，指着李虎的鼻子就骂：“你个小兔崽子！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校尉是那么好当的？那是拿命换的！”

李虎脸上的笑瞬间僵住，手里的麦饼也掉在地上：“爹，我不是想让您过好日子吗？您都六十了，还得下地干活……”

“我用你给我过好日子？”李老栓的声音都在抖，他上前一步，抓起李虎的胳膊，指腹着儿子胳膊上刚长好的疤——那是上次训练时被枪划的，当时他在军营外守了三天，才见着儿子一面。

“我跟你娘西十岁才生你，你哥你姐都没保住，就剩你一个！我不求你当官，不求你发财，我就求你活着！”

李虎低下头，喉咙发紧：“可蛮族都打到家门口了，我要是不当兵，谁来保护您和娘？”

“我用你保护？”李老栓突然就红了眼，他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木箱子，打开来，里面是件泛着旧光的玄铁甲——那是他年轻时当士兵的铠甲，胸口还有个箭孔。

“我当年比你还勇，不也没当官？我告诉你，明天上了战场，你就跟在我后面，别往前冲！听见没？”

李虎没说话，只是捡起地上的麦饼，拍了拍灰，递到父亲手里：“爹，麦饼还热着，你吃点。”

李老栓接过麦饼，却没咬，只是攥在手里，指腹都泛了白——他哪是真的想骂儿子，他是怕啊，怕儿子跟他年轻时一样，凭着一股冲劲往前冲，最后连尸首都找不回来。

他己经老了，可儿子还年轻，他不能让李家断了后。

第二天清晨，李老栓帮李虎系护心镜，手指抖得厉害，护心镜的带子绕了三圈都没系紧。

李虎想自己来，却被父亲推开。

李老栓从怀里摸出个平安符，塞进李虎的甲胄里，那平安符的边角都磨破了，是他去年求了三个庙才求来的。

“拿着，别弄丢了。”他声音很轻，像怕惊着什么。

李虎点头，却看见父亲偷偷抹了把眼泪，然后又板起脸：“记住了，别冲太前！”李虎“嗯”了一声，心里却酸酸的——他知道，父亲明天肯定会挡在他前面。

城北的张家，张老大和张老二正互相整理铠甲。

张老大比弟弟大五岁，肩上还留着去年打仗的疤：“老二，明天你跟在我后面，别冲太前。”

张老二却摇头：“哥，你才该躲远点，我还没娶媳妇，你要是没了，嫂子和侄子怎么办？”

张老大愣了愣，突然笑了：“傻小子，哥比你能打。”

张老二也笑，却悄悄把自己的护心镜换给了哥哥——他的护心镜是新的，比哥哥的更结实。

两人都没说破，只是拍了拍对方的肩，仿佛这样就能把生的希望推给对方。

最东边的巷子，寡妇刘娘正帮儿子王小宝系腰带。

王小宝才十五岁，是偷偷参军的，首到昨天才敢告诉母亲。刘娘的手抖得厉害，眼泪滴在儿子的甲胄上：“宝啊，娘不盼你建功立业，你活着回来就好。”

王小宝咬着牙，强忍着眼泪：“娘，我要是不打仗，蛮族就会来杀您，我要保护您。”

刘娘没说话，从怀里摸出个布包，里面是她攒了半年的碎银子：“拿着，要是……要是实在不行，就跑，娘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