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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男儿披铠向前行姑娘红裳套白袍（第3页）

王小宝接过布包，突然跪下，磕了三个头：“娘，我一定回来！”

子时刚过，回家的将士们陆续往城关走。

街上灯火通明，家家户户门口都站着人，妇人们身上白袍套红裳，手里提着红灯笼，灯笼的光映着她们的脸，有的在哭，有的在骂着丈夫“没良心”，却把刚做好的干粮往他们怀里塞。

杨队长走在队伍里，看见林氏站在巷口，手里还提着那盏红灯笼，灯笼上绣着“平安”二字。欣欣站在旁边，身上穿着红衣服，用手不住的比划打气的动作。

他想走过去，却终究只是挥了挥手。林氏也挥着手，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却没哭出声——她怕哭了，丈夫就没了底气。

李虎攥着长枪走在前面，刚出巷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李老栓竟也披了那件旧玄铁甲，手里提着生锈的长刀，一步一挪地跟了上来。

“爹，你怎么来了？”李虎愣住了，伸手想拦，却被父亲拨开。

李老栓没看他，目光盯着前方的城关，声音却绷得发紧：“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李虎急了，“你都六十了，还穿这么重的甲，走都走不稳，去了也是添乱！”

“添乱也得去！”李老栓停下脚步，伸手拽住儿子的胳膊，指腹又蹭过他胳膊上的旧疤，“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不就是想往前冲，想立功？我告诉你，明天上了战场，你哪儿都别想去，就跟在我身后！”

李虎别过脸，喉结动了动：“我是想立功，可我也想保护你……”

“不用你保护！”李老栓打断他，声音突然软了些，“我跟你娘西十岁才生你，你哥你姐没保住，就剩你一个。我这把老骨头，死了就死了，你不能有事。”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布包，塞到李虎手里——里面是几个刚烙好的饼，还带着温度，“饿了就吃，别硬撑。要是看见蛮族的骑兵冲过来，记得先躲，别傻乎乎地往上迎。”

李虎捏着布包，指尖泛了白，没说话，只是放慢了脚步，让父亲能跟上。

两人沿着石板路往城关走，夜风吹得甲片“哗啦”响。李老栓走得喘，却没停嘴，一会儿说“你那护心镜记得系紧，别松了”，一会儿又说“要是受伤了，别硬扛，赶紧找孙队要疗伤药”，连“战场上别喝凉水”这种小事都反复叮嘱。

李虎一开始还应着，后来见父亲越说越絮叨，眼眶突然热了——他知道，父亲哪是想跟他一起打仗，父亲是怕自己冲得太前，想挡在他前面。

快到城关时，李老栓突然抓住儿子的手，掌心的老茧蹭得李虎生疼：“虎子，听爹的，明天别逞强。你要是没了，我跟你娘……”话没说完，他就别过脸，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又板起脸，“走了，再晚就赶不上列阵了。”

李虎点头，反手攥紧父亲的手，一步步往城关走。火把的光映着两人的影子，一高一矮，紧紧挨在一起，像要把这最后的相伴时光，都刻进彼此的骨血里。

张老大和张老二并肩走，张老二突然说：“哥，要是我没了，你就把我的抚恤金给咱娘。”

张老大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咱们都能活着回来。”

张老二没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长枪——他己经做好了替哥哥死的准备。

王小宝走在最后，回头看见母亲还站在门口，灯笼的光映着她单薄的身影。

他咬着牙，加快了脚步，却没看见母亲悄悄跟在后面，首到城关门口，才躲在树后，看着儿子的身影消失在城门里，才捂着脸哭出声。

陈昭站在城楼上，看着将士们陆续归营，灯笼的光在夜色里连成一条火龙，像极了大秦永不熄灭的希望。

等最后一名将士走进城门，他走下城楼，站在队伍前面，声音沙哑却坚定：“大秦的好儿郎们！西十年前，蛮族踏破我们的家园，杀我们的亲人；西十年后，他们还想来欺凌你们的妻女，奴役你们的儿孙！你们说，该怎么做？”

将士们齐齐举起兵器，长枪、大刀、盾牌碰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他们齐声怒吼：“蛮族若想踏山关，除非我等死绝！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兵！”

声音在山海关上空回荡，怕不是连远处的蛮族军营都能听见。

陈昭看着眼前的将士们，眼眶泛红——这就是大秦的将士，这就是大秦的赤阳精神，为了家人，为了家国，哪怕粉身碎骨，也绝不退缩。

他抬手擦了擦眼角，转身走向镇南宫——明天，就是决战的日子了，他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让这些好儿郎，能多一个活着回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