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的黑风谷还裹在浓墨里,寒星像被冻住的泪滴,嵌在峡谷顶端的岩壁上。
风卷着沙粒砸在玄铁甲上,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三万大秦将士列阵而立,长枪斜指地面,盾墙连成一道黑铁长堤,每个人的呼吸都绷得发紧——没人知道这一战能不能活下来。
最前排的盾兵里,有个十七岁的少年,甲胄明显大了一圈,是他哥去年战死时留下的。
他悄悄摸出怀里的帕子,上面绣着个“安”字,是娘连夜绣的,指尖反复着边角,帕子早被汗浸得发皱。
他旁边的老兵,脸上刻着三道刀疤,正用炭笔在甲胄内侧写着什么,字迹歪歪扭扭,是给家里的遗书:“吾儿,爹若不回,你要好好照顾你娘,别学爹当兵……”写着写着,手就抖了,炭笔在甲上划出一道长长的黑痕。
不远处的长枪兵队伍里,有个矮个子士兵,正望着关内城镇的方向,肩膀微微颤抖。
他昨天回家时,媳妇刚生了个女儿,他还没抱热乎就得归队。
此刻他摸了摸怀里的银锁,是给女儿准备的满月礼,心里默念:“等爹回来,给你挂脖子上。”风刮过他的脸,他赶紧抹了把眼,怕被身边的人看见。
总兵岳苍拄着长刀走到阵前,花白的胡须在风里乱飘,声音却像烧红的铁,砸在每个人心上:“兄弟们!身后是爹娘盼你回家的灯,是妻儿等你吃的热饭!蛮族要踏过去,就得先劈了咱们这道肉墙!今日一战,要么提着蛮族的头回家,要么裹着国旗下葬——没第三条路!”他拔出长刀,刀身映着微光,“随我杀!”
“杀!”吼声刚落,远处就传来马蹄震地的轰鸣,像闷雷滚过峡谷。
蛮族骑兵到了,黑压压的队伍从峡谷口涌来,马蹄踏得沙粒飞溅,蛮族兵的嘶吼混着马嘶,像潮水般压过来。
“重甲兵顶盾!”岳苍嘶吼着挥刀,一万重甲兵齐步上前,玄铁盾“咚”地砸进沙里,铁钩扣紧盾缝,连成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下一秒,骑兵就撞了上来。“咚——”的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最前排的重甲兵被马蹄顶得连连后退,盾柄压在肩甲上,瞬间磨出血痕。
有个络腮胡士兵,盾被撞得凹陷下去,他闷哼一声,口吐鲜血,却死死抓着盾牌不肯松手,另一只手还抽出短刀,捅进马肚子里。
马嘶鸣着倒下,把上面的蛮族兵甩下来,络腮胡刚想补刀,就被另一个蛮族兵的弯刀劈中胸口,他盯着胸前的刀,眼里满是不甘,最后还是倒了下去,盾还保持着顶立的姿势。
盾墙后面的长枪兵立刻补上来,长枪密密麻麻刺向蛮族兵。
那个穿哥哥甲胄的少年,双手握着长枪,却被蛮族兵的弯刀砍中枪杆,长枪断成两截。
他吓得脸色发白,却还是捡起断枪,往蛮族兵的腿上捅去,蛮族兵吃痛,一脚把他踹倒,弯刀就要劈下来——好在旁边的老兵扑过来,用身体挡住了刀,老兵的后背被砍得血肉模糊,却还嘶吼着:“跑!快起来杀!”
少年爬起来,眼泪混着沙往下流,抓起地上的刀,疯了一样冲向蛮族兵。
杨队长提着长枪在阵中厮杀,他刚挑翻一个蛮族兵,后颈就挨了一闷棍,眼前发黑。他踉跄着转身,看见三个蛮族兵举着弯刀扑来,刀光在他眼前晃。
他弃枪抽刀,刀刃与弯刀碰撞,“铛”的一声震得虎口发麻,却咬牙砍倒一个,可另一个蛮族兵的刀己劈到他脸上,他急忙偏头,刀划开脸颊,鲜血瞬间糊住眼睛。“娘的!”
他抹了把脸,握着刀往后退,却退到了悬崖边——身后就是万丈深渊,身前是五个蛮族兵围上来。
他咧嘴一笑,脸上的血混着沙,像恶鬼一样:“想过老子这关?先拿命来!”说着就冲上去,刀砍在蛮族兵的甲上,发出“当”的脆响,却没砍透。
蛮族兵的刀划开他的胸口鳞甲,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流,他却不管不顾,抱着一个蛮族兵一起往悬崖下滚,坠落前还听见他嘶吼:“老子拉你们垫背!”悬崖边只留下他的半截刀,在风里晃着。
顾云琛站在阵后,看着身边的士兵一个个倒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渗了出来。
他从怀里掏出“花开花落”,拔开塞子一饮而尽,青铜色的光芒瞬间从他身上爆发,像火焰一样裹住他。
他按在地上嘶吼:“亡灵!起!”地面裂开,数百具枯骨从沙里爬出来,有的握着石刀,有的举着断枪,齐齐扑向蛮族兵。
顾云琛心头疑惑,“怎么会这么轻松?我平日里控制30都己是极限,就算血统提升也不至于能控制300之数吧。”
他的脑中传来声音,“是以前先帝在的时候,我们不能拿,只能被迫退,现在能打了都他妈给我杀。”
那一刻他明白了,根本就不是因为他变强的原因,而是因为这些亡灵们是自愿赌上,魂飞魄散的代价,再次守卫他们的家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