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城的夜露,打湿了王宫的琉璃瓦,凉得像浸了冰。
姚若曦坐在灯下,指尖正抚过一本刚修订好的蒙学教材。烛火摇曳,映着她素净的侧脸,眉尖却微微蹙着——自林浩星夜驰援落霞城后,她的心就像悬在风中的线,总也放不下来。
“王后娘娘,李军师的急报!”
亲卫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打破了殿内的寂静。姚若曦猛地抬头,手中的毛笔“啪”地掉在宣纸上,晕开一团墨渍。她接过那封火漆封口的急报,指尖竟控制不住地颤抖。
火漆刚一剥开,信纸就从她手中滑落。上面的字迹潦草而混乱,是李铁情急之下写就的:“大王与苍烈死战,噬魂破境重创敌军,自身经脉寸断,生机垂危,现于落霞城主府,军医束手,请娘娘速援!”
“经脉寸断……生机垂危……”姚若曦反复念着这八个字,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阵阵发黑。她扶住桌沿才勉强站稳,耳边仿佛又响起林浩出征前的话:“若我未归,你便……”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她也不许他说。可现在,这封急报像一把淬毒的匕首,狠狠扎进她的心脏。
“备车!”姚若曦猛地回过神,声音因急促而发颤,“不,备马!立刻去落霞城!”
“娘娘,夜深露重,落霞城路途遥远,您……”亲卫想要劝阻。
“快去!”姚若曦厉声打断,眼中己蓄满泪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转身冲进内室,从妆匣最深处取出一个锦盒。打开锦盒,一枚温润的白玉佩静静躺在其中,玉佩上雕刻着繁复的药草纹路,隐隐散发着淡淡的绿光——这是“医道本源”,是她从医二十余年,凝聚毕生医术精华与自身灵力铸就的至宝,能活死人、肉白骨,却也仅此一枚,用一次,便会耗尽其中蕴含的本源之力。
她曾说过,这玉佩要留到最危急的时刻。现在,就是了。
姚若曦将玉佩紧紧攥在手心,绿光透过指缝渗出,映着她苍白的脸。她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衣,连发髻都来不及梳好,只匆匆用布带束起,便提着药箱冲出了王宫。
夜色如墨,三匹快马从青阳王宫疾驰而出,马蹄踏碎了青石板路上的月光。姚若曦伏在马背上,风声在耳边呼啸,她却感觉不到丝毫寒意——心早己被落霞城的消息灼得滚烫。她不断催促着马匹,脑海中反复浮现林浩的模样:他出征时的坚定,他偶尔流露的温柔,他为青阳百姓奔波的疲惫……还有急报里写的“经脉寸断”。
她不敢想,那个永远挺拔如松的男人,此刻会是怎样一副模样。
快马加鞭,日夜不休。沿途的驿站看到王后的旗号,早己备好替换的马匹和干粮。姚若曦甚至不敢下马休息,只在马背上啃几口干粮,喝几口冷水,稍有停歇,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喘不过气。
第三日清晨,当落霞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姚若曦几乎从马背上跌下来。她的嘴唇干裂,脸色比素衣还要苍白,眼中布满了血丝,唯有攥着玉佩的手心,依旧带着那抹温润的绿光。
“王后娘娘!”守在城门口的士兵认出了她,连忙上前搀扶。
“林浩在哪?”姚若曦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清。
“在……在城主府!”
姚若曦推开士兵的手,提着药箱,踉跄着冲进了城。落霞城的街道上,百姓们正在清理战场的痕迹,看到她的身影,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眼中带着担忧和敬意,自发地为她让开一条路。
“王后娘娘来了,大王有救了!”
“是啊,听说王后的医术能起死回生!”
低声的议论传入耳中,姚若曦却充耳不闻,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城主府的方向。
推开城主府的大门,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李铁和赵刚正守在正厅门口,两人都是一脸憔悴,看到姚若曦,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芒,却又带着难以言喻的愧疚。
“娘娘……”李铁刚要说话,就被姚若曦打断。
“他在哪?”
“在里间。”
姚若曦提着药箱,几乎是冲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