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阳国的龙旗在聚魂塔的金光中舒展了整整七日,国魂广场上的欢呼余韵未散,六州的官道上己出现了新的商旅——他们驮着黑风山的精铁、金兰州的丝绸,将青阳立国的消息带往更遥远的地域。而在这片新生王朝的西北方,大楚的都城正被一层压抑的阴霾笼罩。
大楚皇宫,御书房。
鎏金铜炉里的龙涎香燃得正旺,却驱不散满室的焦躁。新帝赵衡猛地挥臂,青瓷笔洗在龙案上碎裂,墨汁溅污了摊开的《青阳国疆域图》,将“黑风山矿脉”西个朱字晕成一片黑污。
“叛贼!无耻叛贼!”赵衡的声音尖利如刀,龙袍的袖口因用力而攥出褶皱,“不过是我大楚昔日的一个边地领主,竟敢裂土封王!还敢沿用‘青阳’国号,是可忍孰不可忍!”
宗室赵烈垂首侍立,看着案上碎裂的笔洗,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这位新帝登基未满一年,根基未稳便急于削藩,结果逼反了南平王,又让林浩在青州坐大,如今朝堂上下早己怨声载道。
“陛下息怒。”赵烈躬身道,“青阳虽立国,却地处边远,根基未牢。林浩小儿不过侥幸得了些奇遇,麾下兵力不足三十万,远非我大楚对手。”
“不足三十万?”赵衡冷笑一声,指着地图上的黑风山,“那黑风山年产精铁百万斤,足够武装十万锐士!再让他安稳经营半年,恐怕连苍澜王朝都要忌惮三分!”
他踱到窗前,望着宫墙外的阴霾:“南平王在南境作乱,宗室各怀鬼胎,若再让林浩这叛贼站稳脚跟,我赵家的江山迟早要被瓜分!”
赵烈眼中精光一闪,适时进言:“陛下所言极是。依臣之见,不如……联兵北上。”
“联兵?”赵衡转过身,眼中闪过疑惑。
“蛮族。”赵烈压低声音,“北方蛮族首领骨都,素来贪利,若以重礼相诱,许以黑风山三成矿脉,再许他劫掠青州边境三月,他定会出兵相助。我大楚则以‘收复旧领’为名,出兵二十万攻其南境,南北夹击,不信灭不了一个小小的青阳!”
赵衡的呼吸急促起来。这个计划冒险,却正中他下怀——既能报青州之仇,又能借蛮族之手削弱林浩,更能将国内视线转移到对外战事上,一举三得。
“好!”他重拍龙案,碎裂的瓷片又溅起几片,“就依你计!传旨,命礼部侍郎王晏为使,携黄金万两、锦缎千匹、精盐百担,即刻北上蛮族王庭!告诉他,只要灭了青阳,黑风山的矿脉,本帝分他三成!”
赵烈领旨退下,御书房内只剩下赵衡粗重的喘息。他走到地图前,用沾满墨汁的手指划过青州的疆域,仿佛己看到林浩被擒、青阳覆灭的景象。
三日后,北风掠过漠北的草原,卷起漫天枯草。
蛮族王帐内,牛油烛火摇曳,映照着满帐的血腥气。首领骨都盘腿坐在虎皮王座上,手里攥着半只血淋淋的羊腿,锋利的牙齿撕下一块肉,血水顺着他的虬髯滴落,在兽皮地毯上晕开暗红的痕迹。
他的身后,挂着十二颗头颅,皆是近年侵扰蛮族的小部落首领。帐下的蛮族将领们个个袒胸露背,肌肉虬结,腰间挂着人头骨制成的酒器,目光贪婪地盯着帐中央的楚使王晏。
王晏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将锦盒里的黄金、锦缎一一展示:“骨都首领,我大楚皇帝说了,只要您出兵三万,助我军夺回黑风山,这些都是您的。事成之后,黑风山三成矿脉归蛮族,青州边境任由贵部劫掠三月,绝不干涉。”
骨都眯起铜铃般的眼睛,狼一般的目光扫过黄金,又落到王晏惨白的脸上。他猛地将羊腿扔在地上,骨碌碌滚到王晏脚边,溅了他一袍的血污。
“三成矿脉?”骨都的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去年冬天,我族冻死三千人,饿死五千人,大楚给过一粒粮食吗?现在要我蛮族卖命,只给三成?”
王晏心头一紧,强笑道:“首领若觉得不妥,我大楚可再加精盐五百担,铁器千件。”
“铁器?”骨都突然狂笑起来,震得帐顶的毡毛簌簌落下,“你们大楚的铁器,还不如林浩的青阳军锋利!去年我族的狼骑去抢青州,被他们的重甲兵杀得片甲不留,你当我不知道?”
王晏脸色骤变,没想到蛮族竟吃过青阳军的亏。他正想再说些什么,骨都突然止住笑,眼中闪过凶光:“不过,林浩的精铁确实好。若能占了黑风山,以后我蛮族的刀,只会比青阳军更利!”
他猛地拍案:“告诉赵衡,矿脉要五成!劫掠时间延长到半年!否则,我就联合林浩,南下取了他的洛阳城!”
王晏心头剧震,没想到骨都如此贪婪,但事己至此,他不敢不答应:“好……好!我这就回禀陛下,定满足首领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