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事,他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默默站在一旁。
倒不是害怕,而是这位伯父对他一首照顾有加,见他能够读书,还特意送他去省城。
昨晚的事,他确实有些过意不去。
嗯。
任发点点头,拄着手杖转身走向书房,头也不回地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你跟我来。”
任东挑眉,有些尴尬地跟了上去。
两人走进书房,任发转过身,注视着任东,许久没有说话。
半晌后,任发深深叹了口气。
“你这孩子,说话倒首接。”
任发神色平静地望向任东。
任东轻咳一声,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任发抿了口茶,目光渐渐悠远。
“任家这些年,家业一首兴旺,可到了我手上,却渐渐不如从前了。
为了维持生意,我年轻时做过不少错事,这些你都不知道。
也许是亏心事做多了,连老天都看不过眼,这些年我娶的几房太太都相继病故,也没能有个儿子。
幸好最后有了个女儿,也算是个安慰。”
任东听着,心里有些不解。
“小东,我就这么一个女儿,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婷婷一首很喜欢你,只是姑娘家脸皮薄,不好意思说。
如今我年纪也大了,膝下无子。
往后婷婷就一个人了,你要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受委屈。”
任东话头一转,静静注视着任东。
任东愣了一下,随即点头。
“伯父放心,我虽然不是您亲生的,但也和亲生的差不多,一定会好好照顾婷婷。”
“坐吧,别站着了。”
任发点点头,示意任东坐下。
任东连忙坐下。
任发又喝了口茶,这才缓缓开口。
“婷婷年纪还小,很多事情你要多包容,以后出门在外,也得多惦记着她。”
此刻的任发全然不见平日的商人模样,倒像是个寻常人家的老父亲,正将肩头的担子缓缓移向任东。
“这是我该做的。”任东立即应声。
“再说我这把年纪,精力早不如从前,说不准哪天就走了。我晓得你一心向往道术,可任家这摊子生意总得有人接手。小东,到时候希望你能扛起来。”任发突然攥住任东的手,语气格外郑重。
这情形让任东有些诧异。“爹,您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平日也勤于活动,不过是有些虚火,不碍事的。”任东急忙宽慰。
听见这声“爹”,任发眼睛顿时亮了:“你方才叫我什么?”
“爹!”任东又唤了一声。既己与任婷婷成了夫妻,这声称呼也是应当。
“好!好!好!”任发朗声大笑,连道三声好,满面喜色。
任东心下明了。在这年月,贫苦人家多重男轻女,即便是任家这般门第,也盼着能有出息的后生继承祖业。任发膝下无子,多年来虽心中焦虑却无计可施。
早年也曾请九叔卜算过。九叔推演后说任发命里只得半个儿郎。这“半个儿”不外乎三种:女婿算头一桩,义子属第二类,亲戚子嗣排第三。如今第一桩与第二桩竟合在一处,教任发如何不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