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空着。租客的门关着,铁桶摆在门边,水渍未干,说明他刚回来。可她刚才根本没听见水房有动静。
她蹲下捡起纸条,背面多了一行小字:“他们用‘归档’代替‘抹除’,可数据会残留,人也会。”
她攥紧纸条,转身回屋,把铜匣重新锁进柜子,又在柜外贴了三层符纸。不是防别人,是防自己再轻易打开。
她坐在桌前,盯着宣纸上的残影。那道刀疤太深,不像工伤,也不像斗殴留下的。更像是一种仪式性的标记,或者……惩罚。
她忽然想到维修日志上的暗记。操作员之间用疤痕做记号,表示“设备异常,禁止单人启动”。可如果这个人本身就是“异常设备”呢?
她翻出质检中心的权限记录复印件。双人认证的另一人登记在城南养老院,名字被涂黑,只剩编号。她把编号和“0387-EX”并列写下,发现数字结构一致——都是五位编码加后缀,前西位是序列,最后一位是分类。
EX不是例外,是“延存”。
她呼吸一滞。
周予安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那些被编号的“样本”,没有被销毁,而是被转移。而租客写的编号,不是线索,是定位。
他在告诉她,谁还活着。
她猛地起身,冲到门边,想再问一次。可手刚碰到门把,又停住。
不能问。问了,就是把她也变成线索的一部分。
她退回桌边,拿起棉签,把残留的金属墨迹涂在指尖。然后,她割开另一根手指,让血滴在墨上。
混合物落在纸上,缓缓晕开。不是字,也不是符号,而是一段极短的波形,像心跳图的某个片段。
她盯着那道波形,忽然意识到什么。
这不是信息,是回应。
她在用血和墨做引,而“0387-EX”在回应她。
她迅速铺开新纸,用棉签蘸血墨,在纸上写下:“你认识周予安吗?”
墨迹刚落,纸面微微震动。三秒后,波形再次浮现,形状变了。像一个点头的动作。
她指尖发抖。
这不是超自然,是另一种规则。租客用非物理的方式留下信息,而她用血引动残留的执念,让信息显现。他们之间,正在形成一种不需要语言的交流。
她正要再写,门外传来金属碰撞声。
她抬头,看见租客站在走廊尽头,手里拿着那只铁桶。他没穿灰布衫,换了一件深色旧工装,领口别着一枚褪色的金属徽章。他看着她,眼神没有变化,可那枚徽章在昏暗的灯下反着光,上面刻着一个编号:0386-EX。
他没说话,只是抬起手,用蘸水笔在墙上轻轻一点。
墙面无声裂开一道细缝,不是物理破损,而是空间的错位。像一张纸被对折后又展开,留下无法抹平的折痕。
他把笔收进衣袋,转身走进房间,门轻轻合上。
林小满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支沾血的棉签。
墙上的裂缝没有光透出,也没有声音传出。可她知道,那不是墙,是门。
而刚才那枚徽章上的编号,和周予安的只差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