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贤王柏林与右贤王吉托并肩站立,望着前方城下的激烈战斗,皆是不住地唉声叹气。
“这仗……打得太憋屈了。”
柏林满是心疼,“柏木尔部落的儿郎,这几天折损了快一万三,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的精锐啊……”
吉托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他所属的格尔格部落同样损失惨重:“我格尔格部落也没好到哪去,八千多勇士埋骨城下。再这么耗下去,咱们两大部落怕是要伤了根本。”
这七天里,蛮军损失的近七万大军中,光是他们两个部落就占了两万多,几乎是总伤亡的三成。
若不是完颜烈的本部也折损了一万多人,他们真要怀疑蛮王是故意借攻城之名,削弱两大部落的势力。
“依我看,这北关是块硬骨头。”柏林望着城头顽强抵抗的镇北军,眉头紧锁,“再攻下去,就算拿下来,也是损失惨重。”
吉托深以为然,啐了一口:“完颜烈一心想南下抢地盘,可也得掂量掂量代价!这场仗要是打不下来,或者就算打下来了,却没能拿下幽州那片富庶之地,咱们这两万多儿郎就算白死了,真要亏到姥姥家了!”
他们跟着完颜烈出征,图的是南下劫掠的好处
可不是让本部的精锐在这里白白消耗。
若是最后损兵折将却一无所获,回去之后,族里的长老们怕是第一个不答应。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
可完颜烈正在气头上,他们就算有怨言,也不敢当众说出来。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勇士一批批冲向那座绞肉机般的关隘。
夕阳的余晖将北关城墙染成一片血色,厮杀声终于随着蛮军的撤退渐渐平息。
首到最后一波蛮兵拖着云梯、扛着伤兵狼狈退去。
城头上的镇北军士兵才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纷纷一屁股瘫坐在地。
有人首接歪倒在尸体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
有人用颤抖的手解下头盔,露出布满血污和汗渍的脸,望着天边的残阳,眼中满是劫后余生的恍惚。
“活……活下来了……”一名年轻士兵喃喃自语。
他的手臂被箭贯穿,血还在顺着伤口往外渗,可他顾不上疼,只是死死攥着手中那把卷了刃的刀,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
又挺过了一天。
李岩站在城头,望着蛮军缓缓退去,紧绷的神经终于微微松懈。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沉声下令:“各营立刻清点伤亡,抢救伤员!能走动的,都去搬运物资,修补城墙!火头军加紧做饭,让弟兄们吃口热的!”
命令一层层传下去。
城头上的士兵们强撑着站起身,开始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医棚里早己人满为患。
军医们手忙脚乱地为伤兵处理伤口,没有麻药,只能咬着牙用烈酒消毒、用针线缝合。
伤兵们的惨叫声此起彼伏。
李岩走下城楼,看着那些躺在地上呻吟的伤兵,看着城门口堆积如山的尸体,心中像压了块巨石。
这一天,又有近两千多名士兵永远倒在了城墙上。
他走到一面残破的军旗旁,伸手将其扶正。
晚风吹过,残破的旗面猎猎作响,像是在诉说着今日的惨烈。
。。。。。。。。。
大草原上,夕阳西下。
金色的光洒在草地上,把远处的影子拉得老长。
就在这时,远方扬起阵阵烟尘,十路斥候小队相继归来。